她怎么不骗别人(291)+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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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管事往另一处去了,四人悄悄跟上领了薄册那人,先往一方院里去,看他翻着薄册挨次点了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八人,年老的两个颤颤巍巍,走路都不利索,面色灰白,一点生意也无。
余下那六人年岁正茂,瞧着略精神些,只各个垂着头,也看不出一点活力来。
那人将几人清点毕了,命边上候着的几个护卫取来绳索,先将手缚起来,又叫人来将他们眼睛蒙上,牵了绳索,就由院子里六名护卫前后左右看着人,往院外去。
许是看不见给人极大的恐惧,先前那些回荡在庄子里的凄惨嚎叫也始终没有停过,这八个老少男女出了院子,身子越发颤抖哆嗦,脚下的步子也挪动的艰难。
领头那人拉扯不动,回头就朝左右护卫使个眼色,那些护卫们也立时举起手中长刀,就照着几人身上挥去。
他们打人颇有章法,兵器不出鞘,就当作棍杖用,不迎着骨头硬的地方去,全落在腹部,下手无一点轻重,也对这些人的哀嚎置若罔闻,直到拍打得人肯动了,才肯停手。
宁知越看得拳头攥得紧紧的,真想抽了羽书手边的刀就往那些人身上掷去。
到底理智尚在,她强压了怒意,仍旧跟在这群人身后不远不近,看着他们进了一座阁楼中。
那阁楼两层布局,两层四面都与临近建筑相通,偷偷跟上去,看着这些人被送进一座阁楼里,那个领头的陪着笑与屋里人谄媚道:“邹老爷,人给您送到了,还是照老规矩……”
趁着两人低声商量之际,羽书探得楼内二层中空,那位邹老爷只在一层厅里歇着,身后一扇七尺来高的屏风正挡住后门入口,方才他轻推了一下,竟没有上锁和栓。
四人从后门进了屋里,顺着墙角暗处,又以立柱遮掩,上了侧边楼梯,径自往楼上去,各寻一处掩身之地,从上往下,厅内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那个邹老爷与之前在庄子外见到那个被蒙了眼瞧着不像,算算时辰,也当是他们进院子时才来的。
他年纪也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人长得富态,红光满面的,虽是在此地刻意松懈下来,言谈举止中却始终不减大户人家的规矩和礼数,与领头来的那人讨价还价时,总有些抹不开面的窘迫和试图讲理说情的斯文。
那领头的一直不肯松口,“邹老爷,这事小人是真做不了主啊,上头吩咐下来如此,我们这些办事的还能阳奉
阴违不成,小的这条命还要不要了。叫小人说,您是多富贵的人,撇开您叫咱们打理的钱庄不说,您自个儿是邹家大爷,日后邹家都得交到您手上的,何必为这几贯钱和小人争来争去的?”
邹老爷耷拉下眼,抖索着唇,涨红了脸,“不让就不让,明知故犯提这些事做什么?”
“哎呦,您看看……”那领头像是反映过来自己的话戳中了对方的伤心事,讨好着解释,“小人真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真觉得这邹家该交到您手上,哪里是奚落您……”
邹老爷恼意不减,将脸撇向一边,那领头偷觑了一眼,假模假样掌了几下自己的嘴,又道:“小人嘴笨,不会说话,但也是想替您出出主意的,你不妨消消气,先听小人一句?”
说完,他也不等邹老爷答应,自顾自解释:“小人是想,您那钱庄就是交给咱们贾爷打理的,这么多年来一向妥帖,这自是您信任咱们贾爷,信任咱们这些底下做事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您若是有摆不平的事,就一句话,咱们贾爷还能推拒不成?”
邹老爷一怔,扭转脑袋来看他,“你是说……”
领头重重眨巴了一下眼,“就是那个意思,咱们贾爷办法多,人脉广,也就是看您什么都藏在心里,怕说出来叫您徒增不快,小人嘴笨,说不来那些面子上的话,今日怎么着都得罪了您,也就敞亮些说吧,小人觉得,这邹家交给您才是最合适,二爷虽是您的弟弟,但他一不将您当长兄,二来又总与他母舅家亲厚,这么多年来,您家里给那头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老夫人又明里暗里给她娘家多少好处,将来邹家真要交到二爷手里,这邹家不得换了姓?”
邹老爷听来颇为受用,心里也格外赞同,只还是迟疑,“贾爷的为人我清楚,叫他办的事他肯定能办好,只这究竟是邹家家事,怕他不好插手啊。”
“那您可就多虑了,只要您和贾爷说了,一切办法自有贾爷替您来想,如今想这许多不是自寻烦恼吗?您今夜且乐呵着,也别再为难小人,来日贾爷替您拿到邹家掌家权,这点儿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邹老爷真被说动,事还未行,已有大功告成后的兴头,当即大手一挥,“嗯,你说的不错,就如此办吧。”
那领头走后许久,邹老爷都沉浸在志得意满的喜悦中开怀畅饮了数杯,终于想起屋内还有其他人。
那一行八人早被那个领头栓在厅中的立柱上,站得住的不敢冒头,低着头屈着膝往人群后面扎,站不住的只差瘫倒在地上直喘气了。
邹老爷将手中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举向那头,语调分外温和地那几人上前来陪他饮酒。
那几个人身上的枷锁太过显眼,面上的恐惧情绪一览无余,他这温和不仅不起作用,还让人觉得莫名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