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骗别人(345)+番外
芙蕖解释:“娘子多虑了,县主事小孩子脾气,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很惦记娘子,总想着有朝一日娘子能回到越州,仍与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
宁知越神思似要飘远,顷刻间又转了回来,低下头笑着呢喃,“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想着小时候。”
芙蕖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她一瞬间感慨颇多,正待说些什么,宁知越叹着气抬头,“你要跟便跟着吧,不过就算要跟着我,也得先休息一阵,又不是铁打的人。这几日日日悬着心,我也累了,一时半刻也使唤不到你。”
芙蕖还是犹豫,从崇川县回来,娘子便沉默寡言,时常独坐一隅,要么低头沉思,要么闭目打盹,似乎刻意避开与身边人交谈。
如同现在,她也隐约觉得娘子只是想调开她而已。
她觉得自己应该宽慰几句,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娘子努力平息的心绪又被她勾起,惹她伤心了怎么办?
将那晚的事告诉其他人,县主或是虞郎君,与他们一同想办法来安慰娘子?
可是她已经答应过娘子,不会将此事外泄,娘子如今待人已有了戒心,她不能失信于娘子。
她不禁想,要是这个时候,玄素在就好了,但是玄素的下落至今还没有消息。
正当她犹豫间,门扇“咚咚”两声轻响,两个人影立在门外。
“方才听说你们回来了,过来看看。”来人脸上带着浅笑,看了看芙蕖,又转向宁知越,语调温柔婉转。
芙蕖对来人有些印象,之前来寺中见过,似乎也是住在寺中,与娘子有些交情的姜娘子。
那几回见她都是孤身一人,今日身边倒是跟着一个婢女。
走进屋的两步步履稳健,手指间有厚茧,像是惯做粗活的,一直低垂着眼,安安静静地跟着姜盈盈身后。
芙蕖边打量着这主仆二人,手里也麻利地给姜盈盈倒茶,摆在她跟前,正待起身抬头,突然对上那婢女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接,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既觉诧异,又觉得熟悉,
一时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还待再看时,对方又低垂下眉眼,乖顺的立侍一旁。
芙蕖满腹疑虑地看向宁知越,宁知越却似未曾察觉,反有些幽怨地看着她,像是说:你看看,方才你走了,我歇下就没这些事了。
她启唇:“好了,我与姜娘子说会话,有澄心照料,你去歇着吧,或是去瞧瞧姚珂,别让她又惹祸了。”
娘子愿意与人说说话,芙蕖自然是高兴的,且姜盈盈看着温软文雅,善解人意,若能开解娘子一二,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娘子与姜娘子相识也不久,为何独独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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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总算走了,玄素也松了一口气,扶着门框望着芙蕖走远地背影,连连拍着心口,“好险好险,这丫头怎么还是这般敏锐,奴婢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宁知越没说话,笑盈盈地看着她,玄素见人没了影,左右张望了一会,将门合拢,自己搬了个绣墩在宁知越边上坐下,急不可耐地追问宁知越离开这几日的详情。
自宁知越离开慈安寺,这几日里,玄素和姜盈盈天天为宁知越提心吊胆。
因着公主在寺中住下,袁志用在寺外护卫着,外头的消息一直往寺里送,桩桩件件都传的骇人听闻。偏偏韩阳平与计逢出事之后,韩家与计家都被下狱,姜盈盈与公主的交情都是靠韩玉娇在维系,韩玉娇与计淑不在了,南漳县内外大乱,她也无甚法子接近公主去打听实情究竟如何。
幸而寺里还有个和她们一样整日焦愁苦脸的姚珂,羽墨带回来的周陆然、羽书带回来阿荷,姚珂都知晓内情,姜盈盈为了打探消息,也是生生找了许多四不像的借口与姚珂碰面,抹开面与他们攀谈,总算借着与宁知越近来生出些交情的名头探得些确切消息,知晓宁知越是平安无事的。
但内情究竟如何呢?
宁知越不紧不慢地将这几日的事细细述尽,提起曹襄设圈套故意引宁知越等人涉险时,玄素与姜盈盈揪着心,余惊未消,听到贾香薇悲愤讲述贾源的所作所为她们也一边痛心贾香薇与贾夫人的遭遇,一边对贾源的残忍咬牙切齿,幸而知晓贾源是为贾香薇所杀,终于稍稍平息了怒火。
讲到曹荣与曹襄父子身死时,玄素与姜盈盈捂着心口,以为能尘埃落定,终于能松一口气,但见宁知越神色并不轻松,忽听她一转话头“那两具尸身不足以确定他们的身份”,玄素惊呼出声,“他们还没死?”
姜盈盈同时得出这个结论,惊得直攥紧掌心。
“那他们人呢,可知道下落?若是没死,还不见踪影,岂非祸患无穷。”
玄素紧跟着附和,“是啊,汜州的祸乱都是因他们而起,这次未能赶尽杀绝,他们不是还能卷土重来?”
经她这么一说,姜盈盈想起这几日袁志用反复与杜昆在确认曹荣养的私兵,听说还有人没有找到,不正是证实了玄素所言?
姜盈盈心里一阵慌乱,她阿爷固然是因韩阳平和计逢的算计而死,但归根究底,还是与曹荣曹襄的阴谋所致。阿爷到死前都忧心这两人扰乱汜州,祸害百姓,不将他们彻底铲除,如何告慰阿爷在天之灵?便是阿娘,也只能终日守在佛堂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