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骗别人(387)+番外
一切疑点都有了解释。
多年来,虽知晓亲眷所在,却从未想过寻回去。
向她问及过往时,她眉目间总是浮现难以挥散的凄婉哀愁,却从未听她说过只言片语。
分别之际,自己一再追问她要往何处去寻两位失散已久的兄长……
两位兄长……冯昭和萧铉,从小一处长大,家族牵连甚深,怎么不算是她的兄长呢,她能逃脱流刑,“碰巧”遇上陈家回汜州的车队,不也正是出于她这二位兄长的手笔吗?
进而,她为何会随着李开济离开,有正大光明的出入贾家及贾家村后山的庄子,最终不留一点痕迹。
而她的死……这不也是曹襄惯用的手法吗?
当年仿冒自己的那具尸体不是也出自他的手……又或者有青予的助益?
宁知越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扯成了两半,一半欣喜于青予还活着,无论怎样,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可是庆幸之余,桩桩件件的事实确定她一直隐匿身份藏在那里,从自己回到汜州混入公主府,青予与冯昭、与曹襄归于一处,看着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地为其讨公道、报仇……
她不敢细想,另一半心已经在叫嚣,嘲讽她无知、愚蠢,被欺瞒十余年竟毫无知觉,到了今时今地,为了替她讨回公道已决意豁出自己的性命,殊不知,两年前……不,那具被伪造过的尸身是早已预备好的,他们在更早之前就想着要置她与死地了。
答案如此简单,阮清舒就是青予,隐匿于陈家,藏在她身边,这才是曹襄能放过阿爷与阿杰,却非杀了她不可的原由。
她是为青予和玄素回来的,可是青予要杀了她和玄素……
也许是她想错了呢……宁知越安抚着那些鼓动她愤恨的情绪,有条有理的解释着,她并非是要为青予开脱,而是实在有许多可循之处。
譬如,沉雪园里绿珠死前言语不详的话引起他人怀疑时,她费心将自己摘出来;许仲昇带着官差来指认她谋害五名商人,她也努力周旋,听她解释;又如,她向姚珂打听她的过去……青予伴随她十余年,除去年幼的往事不敢再在陈家提起,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是惊奇,未曾想到自己与越州宁家还有这样的联系,这样算来,自己是不是也算欺瞒了她?
那半颗将要被安抚平缓的心紧缩,又有要躁动的迹象。
宁知越捂着心口,是,是不一样,她因阿娘的故去不再回忆宁家,并非故意隐瞒,那青予又是故意的吗?那时的她不也遭受滔天苦难,死里逃生……
青予要杀她和玄素,那十年里有多少机会,她和玄素对绝不会有怀疑,何以拖延至今日?
她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神思也清明许多。
对了,虞循不是也说过,他们去崇川县发现贾家村后山的秘密的那个晚上,卢毅听见青予与冯昭争执过,这不是也可以说明,事发之前她并不知情,而且也反对曹襄与冯昭的所作所为?
是了,虞循打听来的消息里不是也说从前的阮清舒温婉和善?
绿珠一心想为平宁公主鸣冤,日夜相伴于阮清舒左右,绿珠对她身份起疑,她难道就没有看出绿珠的疑心?
绿珠有多少机会可以下手,却碍于阮家昔日恩惠,未曾害了她性命,她明知其身份可能被这几个对平宁公主最为熟悉的婢女发觉,却也不曾害其性命,只做疏远,不也说明她性本纯良?
“你别多想,她虽与曹襄关系密切,却不一定知晓曹襄所做所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们藏身之处,最好当面将这些事问个清楚。”
虞循本是想安慰宁知越,却不知她心内百转千回的思绪的这些与他不谋而合,只见她面上眸中的情绪由黯淡渐转明亮,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重新支撑起身体。
“嗯,我也是如此想,无论如何,也得先见上一面。”
还以为她会因此神伤,难以自拔,见她思想如此开阔,虞循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也得明白,青予尚存于世,你与曹襄之间的恩怨……你或许可以就此罢休,但其他人不会。”他语焉不详,却相信宁知越知道他是何意,又道:“我本也犹豫该不该在此时将实情告知于你,可青予与你的情谊非比寻常,你该知晓实情,也应早做决断,以免日后与曹襄交锋,酿成大错。”
宁知越频频点头,颇正式朝虞循掬了一礼,眸中涌动着言辞难以倾表的情愫,“多谢了,此事于我万分紧要,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虞循在寺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随着杨德离开。
宁知越想着,虞循与平宁公主从前见过数面,而她又对青予甚是熟悉,故而青予担心在她二人跟前漏露馅,这才数次避而不见,但这段时日公主却是肯见一见姚琡与姚珂的。
姚琡已经带着羽书、羽墨离寺找人去了,眼下她跟前只剩姚珂,便琢磨着借着姚珂之名,前去拜见,或许就能行得通了呢?
姚珂因前几次被公主屡屡召见套话,对这位公主殿下不甚喜欢,但碍于她方才替宁知越解了围,宁知越此刻又指名道姓的请她去“引见”,如此难得的机会,她自然得抓紧把握。
然而,这一回即便是姚珂同行,也被拒之门外。
传话的还是漪兰,对宁知越的求见、公主的拒绝她已淡而处之,但对宁知越卫护公主殿下的赤忱之心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