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骗别人(444)+番外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挥手,招呼着石僧与几个同伴往村子里去。
他们在村子里有一个单独的院落,院子方方正正,正中两间挨着的屋子是两人的卧房,左边一间小屋连带一片茅草青瓦搭建的棚子,右侧也有一间屋子,用作书房。
石僧进院便瞧见棚屋下架着层层的簸箕,宁知越说,那时他们之前晒草药的,天冷了,便都收起来了。
进了屋,虞循便去厨房烧水热茶,宁知越则在屋里拉着他问东问西,打听玄素与姜盈盈、还有她阿爷与阿弟如何。
石僧如实回答了,还将自己第一年行商时先后遇到宁知容、姚琡、阿商和周陆然的事都说了。
提起这些旧人旧事,她脸上没有丝毫黯色,讲述这两年的经历时也是眉飞色舞的。
宁知越说,绕开蜀州后,他们便往北走,本来北边也不安稳,不该去的,但虞循说起邢州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她也在邢州结识了周熙然等一群朋友。虞循本想带她回来看看,有周熙然和她们的闺中好友陪着她,也可让她开心些。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时因狄人出没,邢州不甚安稳,周家已从邢州举家搬迁到京城避祸,周熙然那群伙伴们也走的七七八八。
没了熟人,他们又商量着往南走,先去越州,再回振州看看,倒没料到途经这座赤石村时,就留在此处了。
那时已是凛冬,战乱之中,城里城外许多人都背井离乡逃命去了,留下来的多是年岁长的老人。
赤水村也不例外。
留下来的老人年岁高,身子羸弱,冬日里吹了会冷风便伤寒加身,卧床不起,都是顽力撑着,挨过一日是一日。
乱世里难有生计,这些人没银钱找大夫,去了城里也寻不到大夫踪影,请不回大夫,就只能继续捱着等死。
虞循会些简单的医术,普通的风寒发热尚能治一治,他俩瞧着这些老人可怜,便留下来照料,想着至少帮他们熬过这个冬日。
但后来的形势由不得他们决定。
此后每日每月,因战火流离失所的流亡者数不胜数,在远房还有亲眷的尚可前去投奔,孤苦无依的就只能四处漂泊。
见此惨像,虞循便与村里人商量,将那些无处可去的人收容到村子里,安顿在无人的空屋里住下,虽难抵祸乱,但到底是一处安息之地,也能勉强度日。
宁知越起初不大愿意,青予这一前车之鉴带给她的伤痛并未消弭,没人能保证救下的这些落难者会不会在缓过劲后朝着他们咬一口。
虞循没与她说道,只与她在村口看着来往的难民。
那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单薄沾满尘土,有的衣不蔽体,冻得青紫生了冻疮的手脚裸露在外,还有的瘦骨如柴,双目无神,鼻唇边吐露的热气微弱,恍若被驱策的行尸走肉……
宁知越看着这些惨象只待了半日,心中筑起的坚硬堡垒被全部击垮。
纵使日后难料,可现在在她眼前挨饿受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开始,她还是不愿与这些人有直接的接触,虞循与村民将这些难民安顿下来,她则在厨房看着灶台,盯着驱寒的姜汤,治病的药罐,送汤药时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避开眼就绝不多看。
后来时节转换,天渐渐暖和,村子里救下的难民走了大半,留下来多是孤苦无依的妇孺。
虞循不便与这些妇人来往过甚,只得请她帮着安顿。
这种请求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从人后转到人前,已是一大突破,而后,虞循不止于给这些人看病疗养,还为那些半大孩子们的未来着想。
他决意教他们识字,可村子里断文识字的就他们二人,当他研习精进医术为村民看诊时,她就得更费心力去应对十来个已从饥寒交迫中走出来的顽童了。
就这样,他们俩时常从早忙到晚,过去那些在她心间萦绕的恐惧也渐而在这些时光中消无声息地退散。
最初一年里,邢州还算得上安宁,赤水村里邢州城有些颇远,没有城中那般恐慌。
村子依山傍水,地里可种庄稼,山中可摘野果,狩猎野鸡,水中可捕鱼虾,如此恬静安宁的环境可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在村子住下来后,他们也往蜀州、越州、振州写过信。
蜀州与越州来往人多,他们与虞家和武安侯府的通信不曾断过,只振州太过偏远,寻常商队鲜少到经过邢州,更无人往那偏僻地界去,好容易送出一封信,最终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没音讯。
宁知越也怕玄素担心,但他们也同样担心透露了行踪使得朝廷的人找来,只好就此作罢。
去岁平南王与狄人在邢州打了一仗,将狄人赶了出去,邢州城里太平了不少,他们才重又传信去了振州。
石僧了然:“我离开振州也有大半年,想必他们已经收到信了。”
宁知越点点头,又继续说:“”四哥和姚琡我们也没见过,也没听阿姐提起过,想必是一直没有回去过。不过也没事,他们找得到我也不会避着,找不到就当没这个缘分。若你再碰到,他们问了你就照实回答,不问你也不管。”
听她如此说,石僧就想姚珲来,心虚地问她可会介意他借姚珲的势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