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心咒(179)+番外
容翊蹙眉:“憬魇的威力非同小可,并非以你我之力可以控制。”
沈嵘戟:“可是......”
“婆婆妈妈的,你们俩干嘛呢?”朝汐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俩,“我说两位神仙,劳烦你们说话的时候声音能不能大一点?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聋子?跟两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的。”
容翊抬起头,与朝汐四目相对,他没心思打手语给她看,便将方才自己与沈嵘戟的对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朝汐听完点点头,不以为意:“拿酒来。”
“不可。”容翊急忙阻止住,神色认真道,“麻沸散会扰乱你的心智,到时候憬魇毒发就晚了!”
“谁说我要用麻沸散了?”朝汐辨认着他的嘴型,随后又向帐外喊了一声,“拿酒来!要烈酒!”
帐外有小将应了一声,即刻快步离开。
沈嵘戟不解:“你不用麻沸散要酒做什么?你现在不能喝酒。”
“谁跟你说我要就是喝的?”朝汐失笑道,“麻沸散不用就不用了,那玩意儿后劲儿太猛,我也怕自己压不住——不就是怕我到时候疼得晕过去吗?那我先用烈酒给自己麻痹住,再疼不也感觉不到了。”
沈嵘戟:“你不是说你不喝?”
“不是麻痹住我,是麻痹住伤口。”朝汐解释道,“反正这伤口你们都是要清洗的,用什么都一样,烈酒至少比清水效果强,等我疼到极点了,就算到时候你们两个人拿刀子削我的肉,我都感觉不到了。”
小将去而复返,很快就拎着两坛子烈酒走了进来,朝汐打开盖子一闻,险些被呛晕过去,这就别说闷倒她了,闷倒驴都不成问题,不过只是一瞬,朝汐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朝家军禁酒。
“劳驾。”朝汐看着那小将问道,“这酒哪儿来的?”
小将如实禀告:“回将军,这是韩舫韩将军帐里的‘闷倒驴’。”
朝汐:“......”
得,还下子想罚也罚不了,自己亲舅舅的闷倒驴用来闷倒外甥女,上哪儿说理去?
朝汐挥了挥手,小将退了出去。
“怎么样?两位神医?”朝汐将酒放在桌上,眼珠滴溜溜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奔走,似笑非笑道,“报仇的机会可到了,你们二位谁来下这个黑手?”
容翊阴沉着脸,不吭声。
朝汐把目光转向沈嵘戟:“沈统领,要不您来?”
沈嵘戟摇摇头,拒绝道:“趁人之危,我可不干。”
“拉倒,那我自己来。”朝汐耸耸肩,“常言说得好——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
容翊:“......”
这都什么玩意儿?
沈嵘戟:“......”
这两句挨着吗?
肩膀处的伤口被变形的肩甲压得血肉模糊,容翊小心翼翼得拿起剪子替她划开早已看不清底色的衣服,血衣下,白森森的骨头已经顶破了皮肉,沾染了鲜血,扎着无数流弹碎片露出了些许苗头,看得人一阵心惊。
朝汐面不改色地拎起酒坛,琼浆顺着坛口倾泻而出,浓郁的酒气立刻充满了整座帅帐,光是闻着味儿,就已经使人有些醉意,烈酒浇新伤,这种痛感,再能忍耐的人也都受不了。
朝汐的伤口被沉重的肩甲压了这么久,已经有了发炎的迹象,这样不管不顾地浇下来,疼痛感定是翻着倍的往上窜,她的背部肌肉瞬间绷紧,脊背挺得笔直,朝汐疼得呲牙,却还是死死咬着牙关,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一坛很快见了底,朝汐放下空酒坛,拎起另一满坛,二话不说,又浇了下来。
容翊和沈嵘戟的眼角皆是狠狠一跳——她对自己太狠了。
几颗零碎的流弹片随着烈酒地清洗被冲了下来掉在地上,映着朝阳的光亮,反射在朝汐的脸上,她的脸颊是从未有过的僵硬,强烈的痛感使她一时间有点喘不上来气。
谁都没有吭声,只剩下长短不一的呼吸与烈酒哗啦啦的声响,不断地流淌下来。
就在这个档口,桑晴进来了。
她匆忙闯进来,被满帐的酒气熏得顶了头,晃了两晃,稳住脚步后,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朝汐身上,也只是一瞬,便忍不住别开了视线,脸色看上去简直比受伤的那位还要岌岌可危。
方才还在龇牙咧嘴的朝汐硬生生将痛色忍了回去,她放下酒坛,强撑着笑了笑,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苍白的脸上一点血丝都没有,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两侧,肩膀上狰狞的伤口正露着白森森的骨头,若不是此刻她能喘气,还能坐在这里说话,桑晴险些都将她当做一个死人。
容翊与沈嵘戟见她来了,交代了一番接下来清理伤口的注意事项,桑晴点头应下道了声谢,随后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帐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就剩下她们二人。
朝汐提了提唇角:“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忘淮接你回去了吗?”
桑晴不答话,深吸了口气上前,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她觉得自己也有点喘不上来气了,低声道:“怎么伤成这样也不告诉我?”
“没事,死不了的。”朝汐安慰她,“阎王爷嫌我烦,不愿意收我,放心,你还没那么容易守寡。”
桑晴在她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替她将伤口里的流弹碎片夹出来,每夹一片,她的心都沉了一分。
“听说霓麓那边派人来了?”朝汐强忍住痛意,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试图打散桑晴的阴霾心,“怎么样?南洋人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