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心咒(275)+番外
“当真。”桑晴虽然感觉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可还是点了点头。
朝汐:“小姑姑不反悔?一言既出?”
桑晴答道:“驷马难追。”
朝汐目不错珠地盯着桑晴,两人相顾无言半天,鼻息相互交织着,就在桑晴以为她终于老实的时候,这小混蛋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小姑姑可别后悔。”
下一刻就见她手腕一转,被桑晴擒住手腕的那只手灵巧地挣脱束缚,在桑晴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掀开软塌上的一处被褥,就在软塌的下方,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凹陷空档里,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只蓝青花的酒壶。
朝汐把酒壶拿出来,拎着在桑晴面前晃了圈一圈,桑晴觉得自己都闻见四溢出来的酒香了。
桑晴瞠目结舌:“你……你……你背着我藏酒?”
朝汐不紧不慢地拎着酒壶,壶嘴对上自己的嘴,手腕向上扬了扬,琼浆玉液倾泻而出,汩汩流淌。
桑晴气得伸手去夺,朝汐也不闪只是笑,手里的劲头稍稍松了松,索性就让她拿走,桑晴抢过酒壶之后晃了晃,这才发现朝汐已经把这里头的酒都喝空了,唯独壶嘴上还沾了些,被日头映着莹莹发亮。
桑晴捧着酒壶,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一眼朝汐,又看了一眼空了的酒壶,皱着眉头直叹气。
就在这时,朝汐突然伸手将桑晴手里的酒壶一把握住,然后飞快地扳过桑晴的下巴,将壶嘴上沾着的酒全都抹到了她的嘴唇上,随后拉着她的手腕向下一拽,迅雷不及掩耳地迎上去舔了个干净,手中碍事的酒壶被她随手一丢,“啪嗒”一声掉在软塌上。
她刚喝过酒,嘴里的酒气还没散,桑晴呆若木鸡地被她占了个酒香四溢的便宜,全然没反应过来。
朝汐舔完后一抹嘴,四仰八叉地趴了回去,笑得一脸狡黠:“嗯……好酒,醉了。”
惨遭调戏的大长公主原地僵坐片刻,终于忍无可忍,气得要伸手去揍她,手刚抬起来,这小狼崽子像是脑袋后头长了眼似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直接握住了桑晴的手腕。
桑晴眨了眨眼:“你……”
桑晴本没打算真动手,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到猝不及防地跟她撞了个大眼瞪小眼。
这一下,桑晴愣了。
朝汐也傻了。
她怎么就坐起来了?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个伤患,是个自己起身都困难的伤患,怎么……怎么就坐起来了?
朝汐的心里开始狂跳,电光火石之间,心里弯弯曲曲估计绕了得有一百八十圈,眼珠子乱七八糟地转了一圈,松开桑晴的手,二话没说,直接跪在了软塌上。
桑晴:“……”
这一番动作下来,桑晴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瞪着眼,坐在软塌上兀自喘了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朝、子、衿!”
朝汐自知这会儿就算自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抬头看着一脸怒气的桑晴,只能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去拽她的袖口:“小姑姑……”
桑晴恶狠狠地瞪着她,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只怕朝汐现在早已死过上百次了:“你……你还真是能耐大了,骗了我一次又一次,好玩是吗?”
“不……不是的小姑姑……你听我解……”朝汐心里七上八下的,哼哼唧唧得胡乱敷衍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断奶的小猫在乱叫。
朝汐东一棒子西一榔头地扯了半天,见桑晴脸上的怒气渐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这气还没松到底,便冷不防地听见桑晴又一字一顿问道:“所以朝云也知道,穆桦也知道,连带着瑾瑜,你们几个人串通好的?”
朝汐:“……”
她不说话,桑晴心里就更确认了,放缓了呼吸之后,一把甩开朝汐拉着自己袖口的那只爪子,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小姑姑!小姑姑!”朝汐下意识要去抓桑晴的手腕,却被她扑了个空,情急之下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小姑姑,你别……小姑姑!朗心,你听我解释……”
桑晴当然不会听她解释,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小狼崽子不光自己骗她,还连带着桑檀和穆桦,亏得她还巴巴儿地写了折子送到宫里,这会儿再想想,还不知道桑檀怎么笑话她呢。
思及此,桑晴脚下的步伐不免又快了几分。
看着桑晴远去的背影,朝汐叹了口气,懊恼地坐在软塌上。
完了,全完了。
自作自受。
被骗一次是纯真,被骗两次是无知,可被骗第三次就是愚蠢,尤其还是被同一个人连骗了三次,桑晴越想越气,怒火顶着她的天灵盖往上烧,她都快闻见自己头发的糊味了。
俗话说得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光是朝汐这座城门先被点了,连带着将军府里所有的“鱼”也都遭了殃,尤其是朝云这只傻呼呼的胖头鱼,特别被桑晴标记出来——大长公主甚至每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特别小声但却又能保证十分清晰地嘀咕一句“叛徒。”
对于此,朝云除了去向自家将军哭诉以外,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宣泄方式了。
桑晴这股火一烧起来就很难再灭下去,朝汐求爷爷告奶奶地哄了半个月,仍不见有好转的迹象。
这样一晃,转眼就是半个月,端午到了。
元庆五年的第一个节日是沉浸在炮火中的,原是阖家欢庆的日子,可那时的大楚却在和南洋人做着殊死搏斗,城墙塌了一半,损兵折将更是过万,举国上下都在担忧还能不能活过明天,谁都没有心思再去想是不是临近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