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心咒(320)+番外
朝汐头也不抬的听着,听到这句话时,突然轻笑了一声:“大人这话我没听明白,您是想说我朝家军中出了能通敌卖国的叛徒呢?还是想说我朝子衿就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视外敌侵入而不见,只知躲在高墙里苟且度日?又或是……大人觉得,你我臣子,已经可以妄加揣测天家圣意了?”
那位冒死替毓亲王进言的大人吓得忙后退一步:“皇上明鉴,微臣绝无此意!”
“大人莫怪。”没等桑檀发话,朝汐先一招以退为进打了出去,故作恭谦,“我在军营中呆的时间长了,‘先君臣后父子’的念想已经在心里扎了根,故而心直口快了些,大人可千万莫往心里去。”
那位出头鸟大人又连称不敢,忙后退几步回了队列。
她朝子衿连“先君臣,后父子”都搬出来了,谁又敢不要命地当着皇帝的面说一个“不”字出来?
桑彦见势低落,正要开口,章赫昭又截在他前头抢了话语:“陛下,关中之地流民众多,四面八方都盯着,意图利用其搅乱我大楚安稳,我等距前线路远不晓得其中曲折,现在虽诸公皆有理,却又都拿不出个确切的章程来,若只是纸上谈兵又如何能做到安顿?依老臣之见,穆大人所言甚是在理,不如就由朝大将军先行走上一遭,就算未能做到真正平息纷乱,至少也能抚慰一二,稳定民心。”
桑彦:“……”
没完没了了还?
毓亲王的心里这会儿就像是塞进了一只疯狗,谁敢张嘴他就能咬谁,满朝文武的八辈祖宗差点都被他都问候了个遍。
朝汐:“皇上,平乱匪寇固然重要,只是臣此行另有一则目的,楼兰小国虽表面俯首,可暗地里却屡犯我大楚边境,实在是心存不良,此次出兵,若能缴清叛乱、歼灭楼兰,也算是一举两得,更是了却陛下与我大楚的一桩心事。”
此言一出,桑彦脑袋都大了——她朝子衿不光要入蜀,竟然还要借此机会西行攻打楼兰?楼兰国内的部署才刚定出两根儿毛,她这一去,不就什么都给搅和了。
桑彦强压着语气,想要再说些什么:“陛下,臣以为——”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无闻到险些让人忽略她存在的桑晴突然缓缓走了出来:“既然朝将军有这个心,不如陛下就成全了她,若是陛下也不放心,那本宫就随朝将军走一遭。”
大殿之上的视线又聚焦到大长公主的身上。
朝汐一愣,她从来没想过桑晴会出面,这可不是安排好的。
穆桦亦是如此,想好了一肚子的措辞的大理寺少卿正准备在众人面前尽显身手,却被突如其来桑晴搅乱了方寸。
二人趁低头之际交换了眼色。
穆桦歪头——你跟殿下提前说好了?
朝汐耸肩——我不知道。
穆桦皱眉——那她怎么突然出来了?
朝汐摊手——谁家的媳妇儿疼谁,肯定是心疼我了。
穆桦一个白眼翻上天——别不要脸了!
朝汐撇嘴——没媳妇儿的光棍懂什么。
穆大人深觉此人实在是没什么正形,牙疼似地别过眼,感觉画本子里的奸夫也多半就是这副嘴脸了。
桑晴顿了顿,又想了一个现成的理由出来:“关中流民困扰,匪祸横行,民心惶惶,皇室宗亲若不亲自出马,深入不毛,只怕是换了旁人也不见得有分量能压得住,本宫近来正想与皇上商议南下一事,未曾想恰逢朝将军亦有此心,不如这样,就由朝将军护送本宫南下吧。”
桑彦:“……”
他要是一炮轰了金銮殿,这些人是不是就能消停了?
大长公主一出面,谁都不用争了。
桑檀当庭就下旨,封桑晴为南巡钦差,穆桦为副使,南下清查流民匪寇叛乱,朝汐沿途护送,悬鹰阵另派三只飞甲随行,南巡结束后,朝家军北上归西北大营,随时准备出兵楼兰。
从朝会上下来,桑彦心里实在算不得安宁,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只是此人心机城府太过深厚,从不在人前显露,只等回到府中之时才面色沉郁,紧盯着北方天际,久久不肯移开视线。
楼兰是要攻打不假,可并不是现在,至少不是桑檀还在位的时候。
朝汐突如其来地南下可谓是扰乱了他的阵脚,一切未能周全的部署也要提前行动起来,至于那个还留在京城的番邦人……
桑彦的脸色冷了冷,面无表情又僵坐了片刻。
旭日东升的晨光里,毓亲王府的后门悄然无声地被人闪开了一条缝,锦衣华服的男子自门内而出,披着晨光渐渐远去。
同沈嵘戟与穆桦商议完南下事务,朝汐总算是赶在太阳落山前回了将军府,一进门,就见朝云抱着大包小行李地来回折腾,脚边的跟屁虫也乐此不疲地陪她一起乱窜。
朝汐一把捞起小团子抱在怀里:“你跟着忙活什么?”
“不是说要去看狒狒吗?”小团子把怀里抱着的包裹又紧了紧,“要去好远好远呢!”
朝汐啼笑皆非:“狒狒?看什么狒狒?还有,谁说要带你去了?”
“娘亲说的!她说要带我一起的!”小团子不满地撅起嘴嚷嚷,“就是要带我去!不信你自己去问娘亲!”
问就问。
朝汐把小团子放在地上,一转头,正好看见桑晴从内院过来,还没等她往前迈,小团子的萝卜腿已经紧倒腾了两步迎了上去,一下扑到桑晴的腿上。
“别跑,小心摔着。”桑晴先一步稳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小团子,然后才去看正向自己款步而来的朝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