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来(22)

祈盼看了眼对面的人，动作没停：“曹一行那儿不是更好，靠着墙。”

从她得知孟春来北岩这事，多多少少和曹一行有点关系后，她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卢岱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拉着曹一行起身，给孟春让出了地方。

他正打算坐到孟春刚刚的位置时，被祈盼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往哪儿坐呢？”

卢岱一脸懵：“这儿。”

祈盼扯了个理由：“我家老赵不喜欢我和别的男的坐一起。”

“？”

卢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曹一行。

祈盼慢悠悠补了一句：“他是我大侄，不算。”

卢岱一脸服气。

直接把曹一行拽到她旁边，自己在孟春身边坐了下来。

经祈盼这么一折腾，孟春和曹一行直接坐了个对角线。

她一抬头，看到祈盼悄悄对她眨了下眼。

卢岱神经大条，已经和孟春聊了起来：“春姐，你带高几啊，怎么一个月了，我们愣是没碰上过。”

孟春语气沾了点笑意：“高一，七班。”

“我在十七，怪不得呢。”卢岱哀嚎，“一南一北，从此六班双侠再不相见。”

之前在附中时，孟春和卢岱曾一起带过高三六班，当时她是班主任，他是班副。

那一年，论班级平均分，六班从没掉过前三，最后不负众望的成为全校重本率最高的班级。

自那之后，卢岱常常戏称他们是“六班双侠”。

“十七？”孟春了然，“第一名是你们班。”

卢岱故作谦虚：“运气好运气好，比你们高了一点点。”

听到这话，孟春不以为意的笑笑：“没关系，下次让你还回来。”

祈盼在一旁跟着起哄。

阵阵交谈声中，锅底烧开沸腾，盘子里的菜接二连三地倒了进去。

桌上话题不断，伴随着阵阵欢笑声，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可孟春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很突然的，她想起那两瓶鸡尾酒。

小甜水似的，像是果汁，却后劲十足。

忽地有些馋了。

孟春刚摸上手边的水杯，就见斜对面同时伸过来一只手。

而后，给她已经见底的陶瓷杯再次倒满了酸梅汁。

孟春顿了顿，礼貌道谢，端起杯抿了一口。

偏酸涩的甜味，酸气更足一些，冰冰凉凉的，很解暑。

但不解馋。

酸梅汁到底还是差了点。

曹一行温声叮嘱：“刚刚特意点了鸳鸯锅，你胳膊受了伤，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祈盼不客气的拆台：“那还来吃火锅？”

曹一行一时无言。

“那什么，是我提的。”卢岱弱弱出声，“我不知道春姐胳膊受伤了。”

祈盼“哦”了一声，很双标的说：“好吧，不知者无罪。”

许是因着祈盼这句话，卢岱对孟春全程贴心服务，完全没给曹一行发挥的空间。

末了，还顺嘴提了一句：“春姐，我建议你直接去三中的校医院。你别看那儿布置的不怎么样，但校医的水平在北岩绝对算得上是顶尖。”

孟春没想着能在这儿听到他们讨论张柯特，一时愣了一下。

祈盼捞着锅里的虾滑，给她倒了一个，随口说了句：“这么厉害？”

“可不，”卢岱神秘兮兮的，“听办公室里的人说，他一毕业就是大医院的主治，只是后来被停职了。”

祈盼诧异：“停职？”

“是啊，”卢岱叹了口气，转头问：“春姐，你要不给校医打个电话问问吧，我这儿有校医室的联系方式。”

曹一行皱了皱眉，不怎么放心：“他毕竟被停职了，还是找个在职的正经大夫比较好。”

卢岱解释：“在北岩这种小地方，正经在职的可能还不如他呢。”

曹一行又问：“万一他出现过什么医疗事故呢？”

卢岱一愣，不怎么确定的说：“应该不会吧。”

“大侄的担心也有道理，我看那个诊所的大夫给春春用的药也挺好的。”祈盼也接了一句，“不过，他为什么被停职啊？”

“我也不确定，”卢岱挠了挠头，“好像是被人举报了。”

曹一行突然想起什么：“你们校医叫什么名字？”

卢岱回想了一下：“没怎么提过名字，只知道姓张。”

听到姓张，祈盼下意识看了眼孟春。

她还在吃虾滑。

许是有些烫，那块虾滑被她从中间劈开，在调料碗里沾了又沾。

迟迟没有下口。

那边的话题还在继续。

“四院也有位张医生，同样是因为举报被停职了。”曹一行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听说是因为性。骚。扰。”

“啪嗒。”

筷子落桌，像是没拿稳。

说话声一停，桌上的视线齐齐看了过来。

孟春抽了张纸巾，擦掉了不小心沾在指尖上的油。

没抬头，声音淡淡：“其实姓张的医生还挺多的。”

一时寂静。

孟春没再多说，低头喝了口水。

——她刚刚问服务员要了一壶热茶，和一个水杯。

喝过酸梅汁的杯子，不太适合用来继续喝茶。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冲动。

热闹了一晚上的气氛，好像被她这一盆冷水泼了个干净。

临走之前，曹一行没忍住喊住她：“孟老师。”

孟春脚步一停，转身。

曹一行说：“一起走走？”

……

……

胡同巷外，是一条步行街。

大概每个城市都有这么一条长街，并不宽敞的小路，两侧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