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10)
“小雨,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的。”王阿姨表情变得很严肃,“晚上千万别出门了。”
第一次这么切身感受到刑事案件,林雨娇难免是被吓到了,过了半天,有些颤抖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地方最近还发生过好几起女孩回家被跟踪的事情,我估计是凶手踩点。”有个阿姨继续往下说,“人心惶惶的。”
几个人表情严肃聊着这件事,走远了。
林雨娇站在货架前心神不宁,随便拿了一支牙膏就去结账了。
加快了脚步,往居民楼的方向走,只想赶紧回家。
街上人很少,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微信还停留在那个和祁司北的聊天框里。
雨:今天白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背后说你坏话的。
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林雨娇刚准备把这条编辑一晚上的消息发出去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马路边,自己那栋居民楼的楼下。
因为是千禧年的老房子,通往大门的楼梯是露天的。
楼道里昏黄的楼灯隐隐约约透出光线,落在站在铁门前面的两人身上。
祁司北懒洋洋背靠着露天楼梯,身后是上禾路乱七八糟的店铺灯牌。
楼上下来一个中年女人倒垃圾,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在晚风中一头惹眼的银发。
他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鄙夷,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修长的指间漫不经心转了一圈,笑的越发堕落。
中年女人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再次看了他一眼,快速走开了。
“你回去吧。”他直起身,看向面前站着的那个人。
“那说好了,你下周别再逃课了,来阶梯教室看我的小提琴独奏。”郑琳双手交叉在背后,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纯白百褶裙裙摆,“好不好。”
他俩同个学院,今天在附近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郑琳一定要送他回家。
“行啊。”祁司北双手撑开在栏杆上,舒舒服服吹着夏夜的风,“你说啥就是啥吧。”
他的声音压着疲惫低哑。
没意思的话,也被他说出七分暧昧。
郑琳没想到他会答应,抬脸有一瞬间的雀跃,又很快努力压制下。
晚风吹的人晕头转向。
“明天见。”
郑琳鼓起勇气,飞快上前抱了对面的人一下。
祁司北正走神,冷不防腰间被人环了一下。
只看见郑琳离开的背影,风吹起她纯白雀跃的裙摆。
一双眸子漆黑冰冷,不爽眯了眯眼睛。
林雨娇站在楼梯下,听到郑琳下楼的脚步声,下意识往墙边躲了躲。
郑琳看到了她,但她根本不认识林雨娇,只当是马路上的一个走的很急的陌生人,捂着手机从她身边匆匆忙忙经过。
“喂。”她对着手机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你知道吗,我刚刚抱了北哥......”
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
站在门口的祁司北揉了揉眼睛,再不爽也抬眼目送着郑琳安全上了街边的一辆出租车后,才走进了黑暗的楼道里。
林雨娇没上楼,她知道她这会儿上楼就会碰见他。
她像一只流浪猫一样蹲在昏黄的路灯下,借着那盏很暗的灯光,拿出手机把所有准备发给祁司北的话都清空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其实就算她道歉或者不道歉,都没有意义。
所有的一切,今天一整天都不过是她自己在跟自己唱独角戏,自顾自想着觉得他会难过,会生气。
实际上他什么都不会在意,早就忘记了。
他从不会记得她说的话,就像不会记得她一样。
她找不出一个能让他在乎的理由。
林雨娇自嘲笑了笑,把头深深埋在傍晚的晚风里。
直到一声汽车喇叭声在寂静的街道响起,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在路灯下这么蹲了多久。
王阿姨出现在她身边,诧异喊她:“小雨,你怎么大晚上一个人站楼下,没带钥匙啊?”
王阿姨嗓门很大,几乎是一整栋楼都能听见。
“你这小姑娘,我都跟你说了,最近这条街不太平。”王阿姨语气有点急,拉过她的手,“快回家去。”
林雨娇应了几声,从楼梯慢慢走上去。
走到四楼。钥匙转进孔里,几乎不用用力,那扇掉漆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她看见隔壁房门关着,而且没有灯光透出来。
祁司北睡了。
林雨娇把包挂在入门处,换上拖鞋,洗了一个澡。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一遍,忙了很久。
等洗衣机的时候,她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洗衣机旁边,在卫生间潮热的空气里,半披着头发,刷手机。
倪雾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倪雾:到家了吗。
倪雾:你看一下这个新闻,舟川晚报刚发的。
倪雾给她转发的公众号推文,就是今夜一堆阿姨在小卖部讨论的那件刑事案件。有几张现场的图片被打了马赛克,还有一张打的不是很好,露出一片血淋淋的痕迹。
吓了一跳,手机摔落在地上。
林雨娇上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晚自习下课老是感觉被跟踪过。后来她发现那个人好像是李青带来的儿子,在职高上学的李奉。
对这种事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她捡起手机,抬起眼看向那扇仿佛不堪一击的大门。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放在茶几上。
洗衣机停止了运作,衣服洗好了。
林雨娇抱着衣服,走去阳台。
阳台下是一片狭窄的小巷,停着几辆电瓶车和拉水果的那种小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