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125)
阮晴‘呵’的一声,半真半假地揶揄他,“你就这点审美了,专捡最假的喜欢。”
这时,她好似才注意到罗汉塌上还躺着一个人,轻手轻脚走过来,前前后后端详了一番。
退回圈椅旁,郑重问陆有川,“他没事吧?前些天真把我唬一跳,伤到哪了么?”
陆有川耸了耸肩,“伤到心了。他说他差点死了,也没人来看他一眼。”
说完,又自觉有些失言,陆有川便没再说话。
令人不解的是,平素里最是八卦的阮晴却也好像没听见一样,默默移开了视线,并没接话。就仿似刚刚谁都没说话。
可是听到陆有川说到‘有人没来探望’,彭佩佩忽然想到一个人。她复又转回头,望向阮晴。
“你以前说,你是有个姐还是有个妹来的?”
阮晴瞟过一眼醉在塌上的祁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姐。”
“也是你们学校的?”彭佩佩问。
“对,怎么了?”阮晴问着,忽然紧张起来,“你在哪里见过她?”
彭佩佩沉吟良久。她瞟向躺在塌上的人一眼,发现后者居然也没刚才那么闹腾了,只静静等着,于是她最终也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就随便问问。”
阮晴见状,似也想起什么。但她亦是浅浅笑了一下,很默契地,没再说任何话。
几个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下来。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祁成倚在罗汉塌上好似睡着了,他的呼吸强劲有力、平稳匀畅。如大海的波涛在夜里轻轻起伏,带着醇厚的酒精醉人的气息。空气醉了、夜也醉了。
阮念病了。感冒。
周二的上午,除了一节数学课在讲习题,其它几节都是自习课。
快高考了,课早讲完了,同学们更需要自己支配时间对适合自己的内容进行整理。大家都闷着头忙碌,教室里最多就是翻书的刷刷声、和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安静得要命。
阮念好几次都睡着了。
被晋博宇怼醒。“你昨晚通宵了?要注意身体啊。”
阮念脸上一红。
她是通宵了。但不是他理解的通宵。
昨天夜里,不,应该是今天凌晨,她从医院出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平时里喧闹的医院大门口,乃至整条街上,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带些冷意的风一吹,阮念站着打了个哆嗦。
人这才清醒过来。
夜这么深了!她是疯了才会一个人跑出来!
最离谱的是,她居然到这会儿才想到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从家里出来的那一路上,她一点都没带害怕的!
下楼也不怕鬼了、路上也不怕坏人了。直到在医院里看到围着保安要进去探望男友的那三个女孩子,她才像被兜头一盆冷水淋下来,瞬间恢复了理智!
她是在做什么?
自说自话地,就认定他出了车祸是因为自己。被她伤到了,心情苦闷,飙车发泄,命差点没了。
这样一推导,所以结论就是,因为她,他命都可以不要。
醒醒吧!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这样看重自己?
索性也别说什么‘没有她,他活不下去’,干脆一定要坚信,‘没有她,N市的经济发展岌岌可危,整个宇宙无法正常运转’算了!
当听到那个女孩子对保安说‘我是祁成女朋友’的一瞬间,原本因为骗了他这么久而惴惴不安的一颗心、所有的歉疚,一下子被救赎了。
他身边什么时候缺女孩了?就连探病的女朋友,都三个三个的来!
她是他的谁?他又是她的谁?
纠缠在保安面前的姑娘那一句‘宣誓主权’,还有旁边两个俏生生的身形,像是冰水罩顶,分分钟让人恢复理智。
可是恢复理智之后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她不敢回家了。
凌晨四点钟。医院门口除了一辆等着拉客的出租车,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街上的树叶子,被风吹得沿着马路牙子翻跟头。
阮念的脑海里不停闪过‘夜行单身女性失踪’的新闻。还有,从小区门口到她家楼门口有路灯,而且直线就能看到保安亭倒还好说,那进了楼怎么办?
楼道里如果潜伏了坏蛋怎么办?电梯门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怎么办?电梯的灯忽暗忽亮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就连医院门口那个等客的出租车司机都不像好人!或者甚至都不像人!
经过一番左思右想,阮念最终还是在近四点钟的时候,决定返回医院大堂。她找了离护士站最近的一排座椅,坐在上面等天亮。
她不敢让她爸知道她半夜偷跑出家,更不敢让她爸知道她天亮了还不回家,只能盼着盼着,好不容易到五点钟,天边出现了第一缕曙光,夜终于消逝了,街面上也渐渐有了些行人,她才跳上出租车趁她爸没醒之前溜回家里。
这一吨折腾,不出意外的,她感冒了。
到了快吃中午饭的时候,阮念就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的。
她知道自己要糟了。趁着课间,赶紧往校医院跑,路过外科诊室,正遇到之前给她看过两次脚的那个男外科医生。他居然还认得她!还主动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又来了?脚又怎么了?”
被仅有两面之缘的校医这样挂念,阮念也觉得挺暖心,“这次不是脚的事。”
那年轻男校医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祁成怎么样了?从那么高山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