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158)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变数。
譬如说,祁成家的生意真有破产的可能。
譬如说,你努力半天依然拿不到婚恋结果。
譬如说,很有可能你还是要白白陪跑。
但是,不论怎么说,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来说,是‘最可能’成功上位顶级豪富之家的机会。
那个晚上,阮志诚离开阮念的房间之后,阮念想了很久睡不着觉。一方面在想她爸爸说的话,一方面在想,她爸爸居然能说出这些话。
在阮念从小到大所有的认知里,她爸一直都是一个顶本分、顶老实的人,循规蹈矩,一身正气。她没想到,阮志诚也会这样考虑问题。
她想着想着,朦朦胧胧中渐涌睡意。就在那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她好像看到她妈妈站在远处,满目悲戚,跟她说着些什么。
可是太远了,她妈妈声音又小。阮念完全听不到。
她很焦急。急得冒汗。这时阮念忽然惊醒过来。
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没有妈妈;这种事关两性的体己话,本应该是妈妈教她的技能,没有人跟她说。而她爸又生怕她吃亏、又担心她错过好的姻缘,所以,他不得不亲自上阵。
想明白这一点,阮念安心睡下来。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阮念正在喝牛奶,忽然“啊!”的一声,从桌前蹦了起来。
碗磕到桌面,又滚落在地上,清脆一声响,摔成了四分五裂。
阮志诚急匆匆跑出来,“怎么了?”
阮念指着餐桌旁的墙壁角落,手指都是抖的。
那青白色瓷砖与湖蓝色墙板饰面组成的直角接合处,躺着一只玩偶仓鼠。它原本很可爱,有灰色的、柔软的毛,粉色的小耳朵和小脚。
可是现在,它圆溜溜的身子,被剪成了五瓣,露出一肚子的棉花来。那些棉花也被泼上了红色的墨水,还有两根竹签子子,扎在那团棉花里。
如果不是阮念对这只仓鼠特别熟悉,天天把它摆在她床头,有时候还抱着它贴贴脸,她根本都不可能把它认出来。
那只仓鼠可怖的样子,每一寸鲜红都是那样触目惊心。
见状,就连阮志诚的脸色都变了。
“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拿起手机,就给阮晴拨电话。
“我不开心,看它不顺眼,不行嘛?”阮晴毫无压力地承认是她做的。
“阮晴,你能不能懂点事?”
“那她放沙发上干什么?我一坐上去被它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滑到地上。没人关心我摔到怎么办,我还不如一个玩偶?”阮晴的声音比阮志诚还高。
阮念从她爸手里抢过手机,“你变态嘛阮晴?!你拿一个仓鼠出什么气?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啊!我怎么你了?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因着激动,她的声线很高,几次险些破音。话没说完,眼睛就湿了。
那仓鼠被剖开的肚皮,还有那星星点点的红墨水,就像是一种宣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直觉就是,阮晴剪那仓鼠的一刻,她可能真正想做的,是把刀落在她身上。
“你才神经病,装你的白莲花去吧!傻B!”
阮晴如狂风暴雨般宣泄完毕,一秒钟没耽搁就挂了电话。手机自动退回到主界面。
阮念把它往桌面上一放,痛下决心,精厉而清晰地说道,“爸,我们不要阮晴了!她根本就不是你……”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叮叮咚咚响起来,阮志诚迅速拿起电话,“王总你好,就到就到。”
挂断电话,阮志诚从桌面上拿起车钥匙,“你别晴晴一般见识,她是妹妹,你作姐姐的让着她点。晚上回来我说她。爸爸公司还有急事,先走了。别生气了啊,回头爸爸给你钱再买一个更大的。”
“爸!爸……”
这一天,阮念连走路都有气无力的。她觉得阮晴就是个疯子,而她爸就是个傻子。她跟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迟早变成半疯半傻。
浑浑噩噩到了学校,浑浑噩噩被大伙带到操场上开早校会,浑浑噩噩听着德育处老师在那里灌鸡汤。
忽然,人群中发生骚乱。从高三年级的某个班里,走出一个男同学。他径直往主席台上走去。
阮念骤然一惊,她打起精神朝主席台上望去。这才发现刚刚还在发言的德育处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早下台了,现在站在台上的,是教导处陶主任。
“对于高三14班祁成同学在食堂寻衅滋事,用餐盘袭击女同学、把饭菜泼到别人身上的恶劣行为,学校给予严厉批评。绝不允许诸如此类的校园霸凌现象存在于我们圣腾。”
操场上一片窃窃私语声。
“拿餐盘袭击是什么鬼?”
“袭击的是谁?”
“他班唐艳和王萘晨,好像。”
“那俩八婆?”
“你别受害者有罪论好嘛?欺负人还有理了?”
“而且,”陶主任洪亮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又从主席台方向传来,“昨天午休时间,教务处小仓库被盗,经查,也是祁成同学所为。”
操场上更加嘈杂起来。
“他们家都穷成这样了么?”
“不是有新闻说盛锐要破产了。”
“不至于吧?”
“总务处有啥好偷的?”
陶主任继续解释道,“他打碎总务处走廊上面的玻璃,翻进小仓库。盗走一条春款校服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