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198)
围墙内,栅栏边,他拉着已经吓呆住的她,逃开检查的值周生。
他说,“你披着头发比扎辫子好看。”
办公室,她被杜若凌诬陷却无从辩白,是他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前。
他说,“人家去图书馆学习。不行?”
寒冬,校医院,他呵护着帮她敷冰袋,而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球衣。
他说,“阮念,我喜欢你。”
在面对一群老师的斥责和刁难,他仍旧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
他说,“我就是单恋她,怎么了?”
阮念已经转过了车尾,终于看见躺在车头的位置地板上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他的头发很短,头上脸上全是血,看不清五官。他的腿被夹在那辆车和墙门的中间,身下流了更多血,一摊很红很红的血,已经毫无气息。
阮念不顾一切冲过去,跪趴下,颤抖着伸出手,扶住那人的身体,轻轻唤他,“祁成,祁成。”
他不动。他甚至连皱一下眉都没有,疼都不肯喊一声。只是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再不会顶着桀骜的冷酷吓唬她“我不说结束就不能结束”,他再不会涎皮赖脸地央她“就一下,亲脸也行”,他再不会霸道执拗地难为她“骑车还是骑我你选一个”……
这一刻,所有的不可言说与无法言说,像一把尖锐的刀,一下又一下掇刺在她的心上。
她不是不喜欢他啊!
她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她甚至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尽管她一直都不肯对自己承认。
每一次见到他,她的心会跳、脸会红,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他的每一句‘喜欢’她都记得很清楚,特别特别清楚,在心里回忆了无数遍。
他每朝她宠溺地笑一次,她就多陷一分;他对她的所有坏,全化作了她夜半的辗转。
想他的时候心会痛,夜半的时候会流泪。
她不敢放任自己,她不能放任自己。
她是这样自私和胆小,她怕受伤、怕爱谢幕、怕不被珍惜。可纵是千千万万遍地告诉自己‘不应该’,她也从没想过跟他说再见。
那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央她,“阮念,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身边。”
她没说话。但却在心里,应承了千百遍。
她不走,永远不会先离开。
被他这样爱过,她还能为谁心动?还怎么能离得开?!
阮念跪在他身边,控制不住的眼泪倾泻而出。嘴里不停念着“祁成,祁成”,她不知道要怎么办,除了哭泣,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她做过很多很多很难的题目。
有的可能演算一整个下午,甚至一整天也还是算不出来。但她从没放弃过。她知道只要她不放弃,她总有一天能做得出。
可她从没做过这样难的题目,真的太难了!
所有的答案在一瞬间崩塌瓦解,再没了未来。
心里有一万句话,她想说“别人都在逃命”“你回来做什么”,可她喊不出口;
她想告诉他“你家那么有钱”“大把好日子在后面”“你是傻子么”,她还是说不出口;
她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嘈杂的世界,全然静止了。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远去,变得模糊不清、失去色彩。
忽然,她身后响起一声,“宝贝儿”。
阮念惊惧回头。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清晰的脸。
锋锐的、英俊的脸,在颊边有微微的、红色的擦痕,他先是紧张地盯着她,而后,他笑了。
“宝贝儿,我没事。”
他弓下腰,把还处于懵懂着、呆愣着的女孩打横抱了起来,走向人群外面。
“怎么就哭成这样?”祁成望着怀里一脸无助的女孩子,她满脸都是泪水,两汪碧潭似的眼睛里充满悲伤,人还是懵的,愣愣看着他。
他边走,边用下巴贴上她的额头,“不怕,没事了。”
这时,忽得,阮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捶他;偶尔有了气力,又来掐他。“你干什么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我去揍那个司机,他还想倒车继续开。得把他先拽出来。”
然而怀里的女孩子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她使出气力来拧他,“吓死我了!你到底要干嘛!你太过分了!”
“对对对,是我错了。”祁成的唇角压也压不住的弧度,腰上肋间的一下下酸痛居然让他觉得受用异常,“我的错,你想怎么我都行。”
后来阮念才知道,祁成一直派了他的保镖守在她家楼下。
那天,她去看守所,保镖的车就一直跟在她后面。
今天,也是保镖通知的祁成,说她打车去了公安局。
祁成问阮念“去看守所干嘛?”
他说“有什么事我帮你办。”
又问她“还去公安局干什么了?”
阮念不想说话。
她窝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觉得很累。
“不想说?”他宠溺地说,“是不是怪我来晚了?”
她抠他的POLO衫上的扣眼子。
“我出差了,刚从B市回来。听王哥说你来公安局,一下飞机就来找你。”
两个人都刚刚从车轮子底下逃出命来,俱是半空打过滚、地上撞过灰的,谁的衣服都不好看,脏兮兮的。
可好像谁都没注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