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117)
一声惊呼响起又被用力压抑在喉头。
老徐头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巴, 震惊地望着庙外。
左手哭丧棒、右手勾魂索的无常开路, 其后, 城隍爷端坐高台,自雨夜中一飘而过。
地上还有几只黄皮子的尸体。
“城、城隍爷……”老头噗通一声栽在地上, “城隍爷出巡啦。”
……
夜雨中的太守府邸和白日截然不同。
电光扯破黑夜,亭台楼阁、水榭花楹, 都变得鬼气森森, 偌大太守府, 仿佛变成一个伏在暗夜里张开巨口的怪物。
“这才是真的黄皮子洞吧。”叶蓬舟背着城隍像,仰头望去。
逢雪跃至墙头,朝他伸出手,“来。”
叶蓬舟跳了上来, 找了个地方, 把城隍像立好。雨珠顺着木雕宽厚的面孔往下落,染上彩绘的颜料, 五颜六色的水染红了指尖, 神像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
似乎也只是普通的木像, 点上慈悲双眼、披上彩绘,便被人们奉在高台。
叶蓬舟甩了下指尖滚落斑驳颜料,扬起面孔, 望着高大神君,笑道:“哈, 我说怎么不显灵呢,原是一块木头,白瞎了好木头,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家里,可以做一个柜子了呢。”
逢雪山上修行多年,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敬畏天地、供奉神明,自然听不得如此渎神话语,冷了神色,“若是换一个脾气狠些的神官在这儿,哼……你可等着被打一顿吧。”
叶蓬舟弯了弯眼睛,“我可不怕他们,我有靠山的。”
“什么靠山?”逢雪心中一凛。
少年靠近她,凑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我的靠山啊,是青溟山第一小仙师,师承人间金仙……”
话未说完,就被一肘击打在肚子上。
叶蓬舟摸了摸鼻尖,“怕是没有哪个神仙比她脾气更爆的啦。”
逢雪瞪他一眼,“成天到晚不干正事。”
“对啊对啊,”无常飘了上来,扛着自己的哭丧棒,围太守府邸飘了圈,“我感觉此地不太对劲,死气浓郁,和瘟疫之地竟不相上下,我在灵石城当值这么些年,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逢雪道:“怕是被幻术遮掩了。”
自上往下望去,大雨中,侍卫侍女们在雨中奔走呼叫,他们一个个开膛破肚,血液染红了衣襟,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
“拜黄仙——拜黄仙——”
肚肠从敞开的肚子里流了出来,惨白的尸体漫无目的雨中穿行,比起人间府邸,这儿更像地下阴森鬼府。
无常摇头,“真是奇怪,太守这样的大官,身为一城百姓父母,腹中万卷诗书,本该是个清气萦绕,自有上天庇佑的祥瑞之地。怎么变得这样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
逢雪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太守府里待着的不是个仙,是个心术不正之辈,自然招惹来一堆妖魔鬼怪。”
无常叹口气,“只是难向阴司交差。”
叶蓬舟笑了起来,“你还想着交差的事呢,我教你个法子。”
“快说!”
“等会若是城隍不问,你就不说,他一问,你就惊讶。”他一拍手,“这不就得了嘛。”
“果然好主意!”
“不知黄太奶奶在哪里。”逢雪以“降妖”试了试,府邸中全是黄皮子的妖气,无奈看了眼手中长剑。
若它是剑仙百里杀妖的飞剑便好了。
“杀进去看看!”叶蓬舟此刻有城隍无常相伴,底气壮了不少,“反正有无常兄弟陪我们。”
无常叹气,慢腾腾地说:“我只是个普通的阴司小吏。我还害怕被黄皮子咬呢。”
叶蓬舟摇头,“可不一样。无常兄弟,你有阴司身份撑腰,不懂事的小妖怪也许会咬你几口,黄太奶奶是断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想要混下去,谁敢明目张胆与阴司为敌?”
无常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小子心思还真活络。”
逢雪一跃而下,跳下了屋檐,长剑在手,刺向了一只黄皮子。那一人一鬼也不再闲聊,跟着杀了过来。
雨里走来走去的一个个僵滞人影面孔惨白,开膛破肚,显然已是活尸,活不了了,它们闻见血腥味便扑了过来,被一剑钉在了树上。
试了几下后,逢雪便不再与活尸纠缠,仗着身形灵活,径直无视了它们。
还有几只黄皮子口里叼着断臂残肢,看见他们便转身逃跑,转瞬跑得没影。
逢雪疾步走入庭院,夜宴仿佛还在眼前,原来的良辰美景、姹紫嫣红,如今眼前只有滂沱大雨,桌椅翻倒在地,装饰的鲜嫩花枝掉落泥水里,一片狼藉。
也有一些尸体横躺在地上,被咬得残缺不齐,开膛破肚的,浓重的血腥味,连暴雨也无法冲刷走。
“你看我像个什么?”黄皮子幽幽的声音飘来。
逢雪冷声道:“我看你像个畜生!降妖!”
长剑疾出,轻松刺透妖怪皮毛,再一转动,便削去了它的一条手臂。
眼前所见的场景让她难掩心头怒火,走入花园后,看见数个飘荡的活尸。花园灌木前,还有个大黄皮子蹲在旁边。
她下意识想拔剑,却忽然顿住。
这只额头有白毛的黄皮子……似乎不太对劲。
几个活尸围住了它,而它蹲在地上,忽地伸出鼠爪,拔下一个活尸的脑袋,又如电光冲向另外几具活尸,把它们的四肢拆了下来。
正在杀活尸的黄皮子?
白毛黄皮子忽然扭过脸,看向了她,嘴角咧得更开。
逢雪按紧了长剑。
叶蓬舟拉住她,“小仙姑,说不定它生了灵智,有了一丝怜悯之心,才帮我们对付活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