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237)
咀嚼声顿时停下来,疯抢纸扎匠尸体的人们抬起脸,幽幽望过来。
涎水顺着小二裂开的嘴巴滴落,他笑着说:“我怎么没看清呢,原来这也是一只烤好的小羊呀。”
“啊!”
惨叫只一声便戛然而止。
众鬼托起女人,高高兴兴地跑开,小二嘴角咧到耳根,用毛巾擦干净桌椅上的血,“贵客,可有受到惊吓?”
叶蓬舟捏起颗花生米丢入嘴里,“给我们再上壶酒来罢!”
……
眼见缝尸仙子下场,白花教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选了个角落坐下,只想等门前厉鬼散去,再寻办法。
但掌柜却不想这样放过他们。
一只血淋淋的臂膀被丢到桌上。
掌柜笑问:“客官,来尝尝我们店里的烤羊腿吗?”
没有人动。就连平日食人无数的恶徒,此刻也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瘫坐在地上。
掌柜俯身,轻声问:“客官真的不吃吗?”
屋里的鬼幽幽望来。
“客官莫非不是人吗?”他细细打量众人,摘出自己眼珠子,擦了几下,“莫非我看错了,客官不是人,是要做成馄饨的羊吗?”
“滴滴答答——”
一滴滴涎水从众鬼的嘴角滴落,他们眼睛发红,露出垂涎三尺的馋相。
“我受不了了!”一个壮汉拔刀立起,朝掌柜砍去,他的刀饮过许多人血,凶煞难当,普通鬼怪不敢靠近。
与此同时,另一个沉默的黄袍术士丢出几张符咒,身形如水波消失,眨眼便迈出去十来步,直奔门口行去。
屋里响起声好似塞子拧出瓶盖的声音,波的一声轻响后,壮汉的脑袋被拧下来,身躯却依旧往前跑了好几步,才轰然倒地。
鲜血如注冲上了屋顶。
而黄袍术士则是使出浑身解数,往门口逃去。趁着众鬼注意力被吸引,他飞快遁走,心中暗暗后悔来趟这么一趟浑水。
哪里知道这两个小贼还有这样的底牌,身后居然立着一座鬼城?
他的面色一变。
门口蹲着几只小鬼,在舔地上的血。小鬼抬起青紫的脸,歪头看着他。
黄衣术士手中捏诀,身形顿时隐去,往前踏出一步,再出现时,已到了街上。
他见小鬼没有找他,继续趴在地上舔血,心中松了口气,想着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一扭头。
满街的行人都扭过脑袋,看着他,笑问:“你要去哪儿呀?”
……
客栈外又传来声惨叫。
掌柜把眼珠子安回眼睛,“让我仔细看看,客官是人,还是羊肉馄饨呢?”
羊老汉拿起那只犹温热柔软的手臂,撕咬着上面的肉,咬得一嘴是血。
掌柜笑嘻嘻地说:“原来客官是人呀。”
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回到自己柜台前。
白花教的人这才松口气。
忽然,那掌柜的脑袋又整个扭过来,道:“其他人怎么不吃呢?”
待每个人都啃了口“羊肉”,他才满意地回头,继续靠在柜台,晒着明亮的月光,轻哼欢快的歌谣。
经此一遭,白花教教众不敢再动弹。有人被吓傻,呆呆坐着,有人使劲扣喉咙,想把肉呕出来,而更多的教众看向了羊老汉。
身为沧州总坛坛主,白花教护法,他就算不能带着他们拿下小贼,冲出鬼城,也能全身而退,有自己的办法吧。
但羊老汉咀嚼嘴里的肉,低念“枌城”二字,眼神迷茫。
“我说咱们可真倒霉,”一个癞头假和尚抱怨道:“为了镇厄司那档子事,结果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早知如此,我可不过来帮忙了。”
“哼,”童姆冷冷道:“来之前就你叫得最欢。”
“行四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
众人你埋怨我,我抱怨你,吵了起来,但有缝尸仙子那一遭,无人敢再去找两个少年的麻烦,唯恐惹怒这满城的恶鬼。
羊老汉喃喃自语半晌,放下手里的臂膀。
臂膀布满他的牙印,被他咬得见了白骨。
他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原来这儿有一座迷阵,让我差点忘了,嘿嘿,枌城,可是我的得意作啊。”
“护法可有后手?”
“后手?”羊老汉环顾四周,明亮月光透过窗照在地上,一桌一椅俱是熟悉模样,柜台前圆脸掌柜含笑迎客,酒楼里年轻小二托起酒盘到处转动。
“枌城,让你们看看枌城的真容吧。”他把杯子里的酒泼出,酒液凝聚空中,化作一面透明的镜子。透过水镜,热闹的小酒楼化作烧毁的废墟,烧焦断壁间,翠绿杂草疯长。
至于好客掌柜,年轻小二,嗜酒酒客,不过是废墟间半截漆黑的残骨。
“瞧你们这点出息。”他嗤笑,毫不在乎众鬼投来的幽怨眼神,“不过是群死鬼,他们活着时你们杀得开心,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再杀第二次罢了。”
“可是护法,”童姆打了个寒颤,望向旁边,似乎是被羊老汉这番话激怒,四周的鬼露出死时的狰狞模样,齐刷刷扭头看来,酒楼愈来愈冷,落在地上的月光结了冰似的,她张口吐出口白汽,“这里的鬼也太多了。”
“无妨。只是这座阵法厉害些罢了,”羊老汉走到门口,仰头看着天空,“待我破了安魂阵,教这些恶鬼重见天日,嘿,灰飞烟灭!”
枌城的上空,月光照耀里,一个青色的巨大鬼影慢慢飘过。
所过出,城池倾塌,枌花枯萎。
连城中恶鬼也畏惧它散发的可怕气息,纷纷跑到另一头,惊惧地望着庞大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