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364)
八带鱼妖越来越多。
小妖怪一个接一个扑在飞剑上, 圆盘紧紧吸附剑刃,柔软的触手覆上锋锐剑刃,吐出切割不断的粘液。
锋锐无双的剑刃被吸盘紧紧吸住, 难以发挥万分之一的威力。
逢雪手捏剑诀,召回扶危。
飞剑陷入粘液中, 被条条触角吸住, 有心飞回却动弹不得, 急得嗡嗡作响。
无奈,逢雪只好跳入妖潮。
柔软触手舞动, 无数鱼妖聚集一起,变成座座魁梧肉山。
肉山之上, 千只眼睛骨碌碌转动, 万条手臂挥舞。
唬人得很。
叶蓬舟拦住逢雪, 轻啧一声,嫌弃道:“海上的妖怪生得都这样寒碜?”
他率先一步踏入妖潮中,俯身捡起被黏液裹住的剑柄。
饶是小心躲避,依旧有触手弹出, 缠住青年修长手腕。
两人跳到龟背上, 逢雪来不及想脱身之法,半蹲下身, 打量他的手腕。
一截软舌般的触手被斩断, 离开肉山后, 依旧死死紧咬不放,吸盘伸出密密麻麻的细白尖牙,深入肉中。
殷红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腕往下滑, 从指尖滴落。
异常刺目。
逢雪心尖微颤,尝试柔和地把触手取下, 可每碰一次,触手咬得更紧,鲜血汩汩流出。
“看来没什么别的办法。”叶蓬舟笑了笑,挥动渔刀,轻描淡写把整块肉削下。
几点殷红的血溅在逢雪面上,她眼睛发酸,忍不住别过脸去。
叶蓬舟熟门熟路把手腕伤口包扎好,“这东西一个不厉害,但这么千万个堆在一起,稍不注意便会被咬上口。咬住可不得了,小仙姑,你在想什么,发呆吗?”
逢雪声音闷闷,“没什么。”
叶蓬舟捏了捏她的脸颊,“别生我的气嘛,这点伤算什么?咱们斗蔓山君、打黄皮子和僵尸的时候,没断几根骨脱几层皮啊,我们两个,就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对铜豌豆,是落了牙、歪了嘴、瘸了腿、折了手也不肯罢休的一对野鸳鸯。”
逢雪心中酸涩,嘴角却微弯,“谁和你是野鸳鸯?”
“是了,咱们分明拜过天地,敬过高堂,不算野鸳鸯,是吧?”
几句话把逢雪心中苦闷一荡而空。逢雪瞪他一眼,又想揍他,又心疼他,最后选择抬起脸,封住他苍白的唇。
八爪鱼妖聚成一座座肉山,零散的鱼妖,则在四周飞舞。
他们仿佛身陷在海底,四周无数鱼妖舞动触须,逐渐靠近,空气中的毒雾越发粘稠,几形成实质,地上落着层滑腻的黏液。
周围响起轰隆声。
是屋舍被妖怪压垮,梁柱折断,砖瓦砸落,噼里啪啦坠地,唤醒更多的妖怪。
八带夫人也不知一次生了多少妖怪,到处都是它的卵。
“小仙姑,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叶蓬舟仿佛听见她腹诽,苦笑道:“我听说,八带鱼一次产卵……”
“产卵多少?”
“十万。”
两人同时沉默,天地悄然,只听见妖卵不断坠地,汁液爆开之声。
每一颗果子爆开,就有一个妖怪爬出来。
难怪八带夫人死前面上带着微笑,故意将自己的触手甩开,如春泥护花,滋养她的子嗣。
也难怪它这样自信,笃定剑客会被孩儿们吃个干净。
十万只妖怪,就算互相撕咬,十不存一,也足够骇人。
所幸这些是海上妖怪,离开海洋,应是活不了多久。然而,就算只活上一盏茶,也够它们如蝗虫过境,别说活人了,方圆百里都草皮都能吃个干净。
逢雪忽然很想说句脏话。
“狗日的海上妖怪,”叶蓬舟先她一步骂出口,“怎么这么能生?”
逢雪嘴里的脏话憋了回去,“……按八带夫人所说,蜃妖在海上吞食捕猎,蜃气不知困住千万只海上妖怪。这些妖怪如今困在蜃楼里,然而……”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原以为要对付蜃妖龙王两只大妖,现在,则要加上蜃楼藏着的成千上万只海妖。
若每个海妖都像八带夫人这样能生,一次产下十万个卵,那……它们只用一个白昼,就能把千里之地吃得干干净净,白骨遍野,寸草不生。
“小仙姑,喝酒吗?”
没头没尾,叶蓬舟忽而晃了晃酒葫芦。葫芦里装着今岁从黑老爷拿蜂蜜新换的月露酒。
逢雪颔首,接过葫芦,甘甜清亮酒液淌入喉中。她把葫芦丢给叶蓬舟,青年仰头,喉结滚了一滚,“好酒!”
逢雪一手捏诀,疾风吹散毒雾,两人衣袍猎猎,在风中剧烈摆动。
叶蓬舟的刀先出手。鬼哭飞到天上吸引走江伥,此刻他手里的刀是从渔船上拿的一把普通渔刀,刀形如柳叶,只一掌大,平素被渔民用来剖鱼腹刮鱼鳞。
渔刀刀柄缠上根透明鱼线,被他当成飞刀使用,在妖怪间掠过雪亮刀光。
逢雪也握紧剑柄,轻念降妖,剑光闪动间,蓝血溅落,地面多了一条蠕动触手。
但妖怪实在太多。
肉块堆积成山,黏液裹满刀剑。逢雪的剑慢了下来,听见扑扑的妖卵爆开,鱼妖越来越多,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况且毒雾渐浓,手足麻痹之感越发明显,再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全身失去力气,倒地不起,成为八带鱼的口粮。
倒是能趁着手脚齐全,逃出生天,但放妖怪在这儿自行繁衍,若它们冲出玉带河,涌入云螭,恐怕瞬间就将云螭吃个干净。
叶蓬舟手中飞刀连发,“小仙姑不必担心,海妖或许过不了玉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