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86)
只是不知为何,他膝下一直无子,娶多少房妾室,妻妾们的肚子怎么都大不起来。
郁郁之时,一次出游,却在人群中再见到了沈眠春。
美人娇艳如初,楚楚动人,身上还平添几分风韵,而她手中牵着一个孩子,粉雕玉琢,与他少时有八分相像。
久别重逢,过去的恩爱情意重新在心头萌生。
不知不觉,他便尾随美人,来到她租住的住所。
原来花魁怀上他的孩子,早早就用百宝箱里的钱为自己赎身,独自养育幼子,而青楼走水,一把火烧干净了亭台楼阁,也烧干净美人的过往。
美人双目含情,娇颊带泪。孩子玉雪可爱,聪明伶俐。
无限柔情涌上了心头,于是,旧情复燃,一顶小轿,把美人重新接回深宅大院。
美人肚子也争气,这些年来,孩子一个个蹦了出来,个个都聪颖机灵,让他十分喜爱。
现在孩子们也大了,有些搬了出去,有些远游,还有些读书苦学,正准备科考,早早便入睡了。
……
想到往事,太守嘴角噙起微笑。
从一介穷酸书生,一无所有,到如今功成名就,美人在怀,青云直上,不由心满意足,人生于此,夫复何求?
然而他毕竟不再如年轻时候,喝完汤后,便觉困顿,拥着美人入眠。
睡得朦朦胧胧时,忽然好似听见谁在哼歌。
歌声哀哀怨怨,凄艳动人。
唱的是“待说何曾说,如颦不奈颦。把持花下意,犹恐梦中身。”
竟是一出《牡丹亭》。
太守转过头,朦胧纱幕外,美人不知何时起了床,轻哼着昔日最爱的唱曲,坐在镜前,梳着自己乌黑如云的长发。
都这把年纪,还唱淫词艳曲,不怕被人听见笑话么?
太守本想出声喝止她,却听见一道稚嫩的童声。
“娘,闷咧。”
太守后背忽起一身冷汗。
哪里来的孩子?
美人声音温柔,“囡囡莫怕,娘这就放你出来透气。”
她打开自己的肚子,从其中掏出一团乌黑的血团,剥开乌血与胎盘,一个浑身青紫的小婴儿,竟出现在女人的怀中。
女人抱着婴儿,温声细语哄弄。
仿佛是世上最慈爱的母亲。
小婴儿捏紧小拳头,攥着女人柔顺的长发。
“嘎吱——”
头断了。
“嘻嘻嘻嘻。”
婴孩发出清脆的笑声。
女人娇嗔道:“囡囡,你怎么又调皮啦。”
她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美人头,随意放在梳妆台上。
却苦了太守。
惨白凄艳一张美人的面孔,正幽幽望着他。
“娘咧,”婴孩脆生生说:“肚子里面好闷。”
美人翘起嘴角,“很快的,再吃一些东西,囡囡就能生出来啦。”
“娘,”女婴又说:“爹会喜欢我吗?大娘会喜欢我吗?”
“会的,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我的囡囡。”
婴孩被逗得咯咯直笑。
而太守听得冷汗涔涔,四肢冰凉,他屏住呼吸,悄悄摸上枕下那块泰山石。石头散发微弱热量,驱散他身上的寒意,让他好歹有了些底气。
有灵石傍身,应无惧这两个恶鬼吧。
那高僧定是看出他今日的劫难,出手救他。
他慢慢攥紧掌心,握住了石头。
女婴在红木桌上乱爬,一根脐带,连接她和女人。
“娘,那块石头怪烧人的,靠近它好不舒服。”
美人无头的身体把婴儿重新抱入怀中,低笑了几声,“娘这就给你扔了它。”
“爹干嘛带那东西回来呢?”鬼婴突然抬起脸,漆黑无光的双瞳看向床帷,“娘,爹在看着我们呢。”
太守呼吸一滞,如坠冰窟。
无头的美人抱着青紫婴儿,轻移莲步,来到床榻前。柔白素手掀开重重纱幕,一个青紫小婴儿爬了进来,在太守的身上乱爬。
冰冷黏腻的小手抚摸过男人隆起的肚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太守紧闭双目,假装在睡觉,不敢暴露自己醒着的事实。带着腥气的冷风吹来,一个冰冷的小婴儿从他的脚底,慢慢往上爬,寒气透过单薄的寝衣,冻得他手足冰冷,浑身发麻。
他竭力忍住身体的颤抖,仍是不敢动。
“娘,我饿啦,今日吃什么呢?”
放在桌上的美人头幽幽回:“吃你爹爹的肚肠好不好?”
太守不敢再装睡,翻身而起,拿黑石朝鬼婴掷去。
石头却空中一转,错开了鬼婴,摔落地上。
鬼婴朝他裂开嘴角,黑黝黝的大瞳仁一眨不眨望着他,“爹。”
太守心中大喊:“妖僧害我。”
但他手足仿佛有千斤之重,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婴儿爬到他的身上,掏出他肚中新鲜滚热带血的脏器,大快朵颐……
一顿吃完。
无头的美人重新剥开自己的肚皮,把婴儿放入其中,“囡囡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好。娘,爹还在看着我们呢。”
鲜血铺满床榻,男人面孔惨白,瞪大眼睛,死死望着这对鬼母女。
“没关系的,”美人哼了几声曲子,柔声道:“你爹爹忘性大,转眼便会忘记了。”
她一针一针缝好肚皮,把头颅放在膝上,抬手梳垂落的如墨乌发,边幽幽哼道:“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二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啊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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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冤枉啊!”
班头跪在地上,嘴唇发抖,“都是那张二许狗冤枉我!我何时支使他们去黄云岭上喂妖怪?他们这样昧良心的话都能说出来,真是、真是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