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185)
何秋林不是家生子,他被安排住在大通铺,十人睡一屋。
他在里屋,光线更差了,大白天的,竟需要点豆灯才能看得清周围。
何娘子进来后,看着这环境,又看到秋哥儿趴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秋……秋哥儿。”
她泣不成声,把昏昏沉沉的何秋林惊醒。
何秋林侧过脸看到人,有些不敢信:“娘?真的是娘?”
喊完,他就害怕问,“娘你怎么会在这儿?是有人去找你了吗?”
“不不,是我来寻你。”何娘子趴在他的床榻边,颤着手地摸着他脸颊,看着秋哥儿毫无血色的脸,只心儿绞痛。
“多亏了黟哥儿,是他帮着娘,娘才能见着你。”何娘子不忘跟着他说,说罢就扭头去看许黟。
许黟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屋里阴湿无光,周围缭绕着血腥味,显然,何秋林身上的伤没有得到好的治疗。
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养伤了。
许黟看着他,问道:“秋哥儿,你可要回家?”
何秋林眼波触动,看着许黟,重重点头,声音发哽地道:“想,我想和你们回去。”
他说罢,鼻头酸疼,眼睛也疼了起来,变得模糊不清了,只觉有东西掉落。
才知道,他自己哭了。
许黟拿着帕子给到何娘子,何娘子泪眼婆娑地给秋哥儿擦眼泪。
母子哭的抱在一块,说起来,这秋哥儿还是个十五岁还没十六岁的孩子。
许黟要将人带走,张婆子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娘子没说让秋小子离开,她就不能同意。
到这份上,许黟还能维持平静的态度跟鲍家说话,已是不容易了。见她不同意,就打定主意,去衙门报官。
他如此这般,张婆子才开始害怕。
连忙让他们等着,她去询问娘子都意思。
许黟就让何娘子趁着这会功夫,把秋哥儿的衣物收纳起来,这样他们等会就能离开。
四房娘子的陪嫁大丫头,拿着娘子的信件去陶家,问到许大夫的身份,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她与陶娘子说了许大夫这人,陶娘子就不淡定了。
这人和他们陶家大房嫡亲的郎君是好友,甚至与鑫家和邢家两家的郎君交往密切。她娘家人曾说的那个“大夫”,就是这位许大夫。
这下子,不放人也得放人了。
不仅要放人,还得让对方不把气撒在她四房身上。
他能如此有持无恐,怕就怕早知了她的身份,才敢如此。
陶娘子泄气地坐在锦凳上,扶着额头愁绪万千。
“娘子,咱们怎么办?”张婆子紧张地开口问。
她家娘子还要依仗着娘家,她是偏房出身,亲爹亲娘也要靠着陶家大房过日子。
要是得罪了大房的郎君,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陶娘子下定主意,说道:“你代我出面,送份礼给这位许大夫,点上等的蜡烛两对,锦缎一匹,再送上四块足两的银珠子,当做赔礼送过去。再备一辆驴车,送他们出府。”
说罢,她还交代张婆子,这事不能让其他房知晓了。
……
鲍家四房娘子态度发生变化,许黟是不知晓的。他在看到张婆子送来的礼时,眉头挑了挑。
好在,对方还给他们备了驴车,许黟见何娘子急切地想回去,就答应收下礼。
张婆子见他愿意收下,立马面带歉意地忏悔:“先前不清楚许大夫与陶郎君相熟,是我等无礼冒犯了,望许大夫莫怪罪到我家娘子身上,都是我们这做下人的糊涂,你要是想骂就骂我罢。”
许黟:“……”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想着这鲍家四房娘子的身份,许黟叹了一口气,他纠不纠结无所谓,问题在何秋林如何想。
没有在鲍家继续待着,许黟和何娘子带着秋哥儿坐上驴车。
他们一路无话,只想着快快到家。
何娘子的双眼都哭肿了,她这辈子就没这般哭过。
到家后,待看到秋哥儿后背处一道道带血的棒痕,何娘子不忍心地撇开眼。
许黟沉声问:“这伤口有两天了,没给你上金疮药?”
何秋林摇摇头,说:“有让我喝药汤,不知是什么。”
许黟道:“何娘子,你先出去一会,我给秋哥儿处理下伤口。”
“嗯。”何娘子绞着帕子,虚虚地挪着步子出屋。
她没顾着哭,提着精神地去灶房里给秋哥儿熬煮米粥。
屋里,许黟在替何秋林解黏沾着血污的里衣,这衣裳在他挨了打后就没换下,上面沾着的味儿冲人。
许黟面不改色的解开,叫何秋林忍着点。
上药之前,他需要先将伤口处的血污清洗干净。
这打人的没有下死手,可伤看着依旧不轻,许黟检查后发现没有伤到肋骨和脊椎骨,稍稍为何秋林松了一口气。
阿旭端着盆进来,轻声道:“郎君,药汤煮好了。”
“放下吧。”许黟说着,拿着干净的帕子沾药汤,一点点地擦洗伤口处结成块的血垢。
何秋林疼得“嘶嘶”地低声叫着。
许黟问他:“怎么被打的?”
何秋林的注意力被他问得吸引过去,忘记疼地小声说:“那天,我在鲍家后院里清理石子,碰到了二房的郎君……”
这话捡起来说,就与张婆子说的有出入。
何秋林光顾着清理石头没有注意到这位郎君,就被他叫住,要他去拿一件把玩的小物件。结果这东西是坏的,就赖到何秋林的头上,拿他撒气。
何秋林是四房的人,就跑了,不想给他出气,结果惹了二房的人,二房郎君次日就上四房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