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观火(113)+番外
“我有病,我有病还不行吗,你走去哪?去找苏贤汝,你别找他了,他人都毁了,你找他做什么?”
一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我却当场惊在那里,半点动弹不得。
他改成拖着我的手,拉倒凳子上坐下。
“你别走了,留下来陪我玩好吧,这么多年,我还没遇到你这样傻的人可以玩,当时进京的时候就该把你带回唐门的,多省事,就是当初优柔寡断没想清楚,所以由得你进了京城。
后来回了唐门,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你好玩,尽管唐门有趣的事挺多,我却总也提不起兴趣,这滋味真不好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们都说我犯了相思病。
那,就是莺莺他们,我觉得简直就是胡闹。
相思病?怎么可能,这辈子只可能别人对我犯相思病,我怎么会对你犯相思病。
可是,越是这样想,夜深人静我越是想不明白,心心念念想着把你弄到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莺莺说我的相思病该解了,你别说,还真是。
这几日看着你躺在那里,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
觉得人生得你足矣。”
次奥,他脑子真的有病了,前几次见我都是要打要杀的,突然就情意绵绵,一脸发春,我擦了擦胳膊,简直鸡皮疙瘩掉一地。
就跟陈棉之前说的一样,莫不是我真的像他们娘亲,看了就有说不清的亲切感?
不想要这个亲切感,这人脑子不正常,我不能跟着发疯,为今之计,我只想赶紧出了这院子,赶紧去看看苏贤汝。
哦,对了,他说苏贤汝人都毁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扭过头来,盯着他瞪大的眼睛,揪起他的衣领,狠声问道。
“苏贤汝到底怎么了?”
他转了转眼珠,又摆摆手,莺莺和那男子已经走远了,怕是看了觉得丢分,唐一白把他们支开之后,这才缓缓回答。
“当着别人的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太恶心了,我实在不能想象一前一后变化翻脸这么快的人,难道进京路上对我打打杀杀骂骂咧咧的人不是他,难道当时嫌弃到银河万里的不是他,可这一脸花枝烂颤的人不是他唐一白又会是谁?
“唐一白,你再这样说话,我真的要怒了!”
我松开他的衣领,退了两步,等他回答。
“好,好好说话还不行。
苏贤汝毁了,就是表面意思,毁了就是毁了,还能怎么样?”
“你倒是说清楚,毁了是什么意思,哪里毁了?”
真相踹他一脚,逼他说快一些。
“脸毁了,以后也没有可以勾引人的手段了。”他漫不经心回我,现在看起来又不像刚才那样热烈的对我,反而冷静的更像进京的时候,由此我判断,他肯定脑子有病,所以才会一会阴一会儿阳。
阴晴不定。
“谁,是谁毁了他的脸,怎么毁的?”
那么好看的脸,怎么能毁了,我握着手心,长长的指甲似乎也扎到了自己的肉里,竟然不觉得半分疼痛。
“还能有谁,回到麓山的时候,跟谭怀礼对战之时,被人划伤了脸,听说是没法看了,你之前不是喜欢看他好看吗,现在也该死心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眉眼一挑,似乎在看我的反应。
这消息太过突然,我可以想象他死了,想象他失踪了,却没法想到他的脸被毁了。
这样淡漠如画的人物,脸毁了,那该是多么让人心痛的事。
我愣愣的往前走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脚步,嘴里也在念叨,我要去找他,别拦我。
唐一白一跺地,狠狠骂了句,“还真是个傻子!”
说着,一掌劈到我后脑勺,还真是杀伐果断,晕过去的时候,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在我上空犹自骂着,看上去十分不爽快。
“找他。”
说完这两个字,我似乎又睡过去了。
却说那日跟谭怀礼大战,刚听到山下传来御林军叫喊,大周便过去拉着苏贤汝往皇陵深处跑去,巫奇那多在一旁砍杀,大周朝他大喊,让他过去。
岂料谭怀礼脚步很快的溜了过去,一把扯过了大周,尖刀地在颈上,狠狠威胁,“王妃,若是知道你早就留了这一手,我当初怎么敢跟你合作,现在你看我要败了,想偷偷逃跑,那可不成。”
尖刀往下一压,大周颈上瞬间留下血来。
“母亲,谭怀礼,你先放开我母亲再说!”
谭怀礼岂会听他摆布,两眼一瞪,自知此番举事失败,若是落到诸葛卧龙他们手里,定然生不如死,索性撕破脸皮对着他吼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当年若不是我派了孟瑶去你身边相助,你怎么会一路坦荡,直抵京城,又如何能报的了仇,你们的仇倒是报了,我的呢,我怎么办?
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只等这举事之成,如今败了,我一无所有,还要藏头藏尾,隐匿江湖。
不,我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另当别论,你们还想偷着跑,密道在哪里,告诉我,要不然,一个都别想活,既然想要我死,那我便要拖着你们一起去死。”
他已经疯了,几乎一夜之间,从万人尊敬的谭相,变成一无所有,藏头藏尾的反贼,这落差太大,导致他现在面目狰狞,手里的刀也是控制不住,屡次刺破大周的脖颈。
情势十分危急,若再耽搁下去,御林军很快便会冲上山来,若是他们来了,巫奇那多和大周的人都会难逃一死,苏贤汝不禁急的往前走了几步。
大义凛然说道,“谭相,我们带你一起走,你先放开我母亲。”
“万万不可,我儿,我就是死,也不会带这反贼从皇陵穿过,你父亲也不会原谅我的,我儿,你带着巫奇那多他们赶紧从我告诉你的地方逃跑,先杀了这个反贼,母亲大仇已报,此生再无留恋。”
她说这话的时候,巫奇那多面上的表情十分痛苦,握刀的手禁不住更狠了,他看着谭怀礼,脚步轻移,挪到他身侧,准备伺机而动。
☆、第九十章
岂料谭怀礼骤然变色, 张牙舞爪便举起那刀对着大周的肩膀眼看就要砍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巫奇那多上前一把拽出大周,左手握刀刺向谭怀礼腋下, 右侧的苏贤汝趁机上前试图夺下他的刀,受到重创的谭怀礼像发了疯一样,对着苏贤汝一顿乱砍,鲜血四溅,还好巫奇那多反应快速, 他上前连砍几刀, 谭怀礼终究毙命。
只是,苏贤汝亦受了重伤,不光是脸上,还有身上都被砍的血肉模糊,万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他们一行人, 支撑着,在御林军杀到山上之前, 从皇陵密道逃了出去。
唐一白这人行事诡异,做事颠三倒四, 而且脑子也有问题, 经常对你一会一个态度, 让人摸不清头绪。
好的时候虽说不至于甜言蜜语,可却能千依百顺,脾气温和, 不好的时候就跟吃了疯药的老虎,逮谁咬谁,不分青红皂白。
我半躺在床上,外头飘起雪来,二月的雪,稀稀落落,掐指一算,我在这里住了已有半月之久,想来外头流言绯绯,传到我认识的人嘴里,也都是我已身亡的消息。
要是宋婉当了真,该如何是好,我捏着手指,百无聊赖,自从跳了麓山,泡了长河,又被就醒之后,虽说神志清醒了许多,可身子骨却越发的容易劳累,经常走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冷汗连连,以前的宋缺连跑五条街都没问题,现在却成了活脱脱的病秧子。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尤其是,每天都还得喝他配的各种药,苦涩难闻,唐一白只说能够强身健体,问他具体是什么药,半分也不肯跟我透漏,弄得我越发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他不方便说出口,或是我大限将至,他有些为难。
今年的除夕夜上,皇上禅位于太子,陈棉即位,国号由玄义改为玄恩,封秦将军之女仁平郡主为皇后,执掌后宫封印,国泰民安,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