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观火(142)+番外
醒过来的时候,身旁那人正一脸疲惫的盯着我,见我睁开眼睛,不由得咧嘴笑道,“阿缺,你睡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伸出手去, 摸在他脸上,大热的天,他的脸却好像数九严寒, 冷的让人产生错觉。
“苏贤汝,你去冰窖里了吗?冻死人了,进来暖暖。”说着,我掀开被子,想把他拉进来。
他一手给我压下去, 声音里带了些许颤抖, “阿缺,我没事,等等,我去给你热粥。”
他起身,我连忙拉住那双手,一脸谄媚道, “你不嫌我吃的多了?”
他似乎愣了,这样傻的苏贤汝, 还真是有些陌生,我松开手, 他没回头去了后厨, 屋里生了炭火, 这么热的天,他是准备把我烤了。
我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中衣被换了, 原先那件也是新的,用不着这么勤快吧,翻了个白眼,苏贤汝已经端着米粥进来了,冒着热气,沸腾着阵阵香气。
“苏贤汝,等我起来自己去桌子跟前吃,你先把那炭火熄了,我觉得昨个应该让那大夫给你看看,怎么魂不守舍的,总觉得你哪里不对劲。”
边说我边往上起身,下身一阵剧痛,接着便有股热流翻涌而出,我尴尬的红了脸。
“苏贤汝,我的月事好像来了。”
他的脸更加苍白,伸手给我把上面被子盖好,“阿缺,没事,你躺好,我帮你去拿东西,给你换,阿缺,你别再乱动了,大夫说,那调理的汤药喝完,要卧床七天。”
“你别听那大夫胡扯,我还得跟着你出去赚钱呢,没事,月事第一天我不太舒服,以后就好了,你别过于紧张,弄的我跟病人一样。”
我挣扎着还要起来,却被他一手摁住,那眼神很是威严肃穆,不由得让我有些畏惧。
“好了,听你的,我躺着就是了。”
“这才乖,阿缺,一会儿先把粥喝了,里面加了红枣,你多吃些。”
他忙里忙外一整天,屋子里血腥气很浓,我想出去透个气,却总是被他以各种理由阻止。
后来趁他做饭的空档,我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偷偷摸摸站到他后头,双手一蒙,那双眼睛就在我手掌下面,长长的睫毛搔的我手心有些痒,“猜猜我是谁?”
他一把拽下来,几乎吼道,“阿缺,回床上!”
疯了,这人肯定脑子进水了,我呆在那里,看着从未跟我呈现出此种状态的苏贤汝,一脸愤怒,紧张,他的手在哆嗦,尽管还拿着一个瓷碗,可看上去像随时都能摔碎一样。
“苏贤汝,小心碗,别摔了。”说完,我拔腿便回到屋子里,乖乖躺到床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严重。
这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他几天不理我,我都很乖了,好几天连地都没下,吃喝拉撒就差全都在床上解决,可他还是板着脸,虽然没有再对我发脾气,可是这种冷脸相对更让我抓狂。
在第十天的时候,他给我端来米粥,又耐心等我喝完,这才开了口。
“阿缺,我找了个老媪过来照顾你,这几日你乖乖的,我出去有些事要解决,很快便能回来。”
“是你母亲的事?”
这世上如果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撇下我就走,我想不出别人,不是大周,就是孟瑶。
他没否认,走的时候,老媪已经在我房里开始打扫卫生了,是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人,我不认得,长陵城的人,几乎也都不认得我了。
他走的第一个晚上,我便睡不着了,听着外面的风声猜想这夜的月亮和星星该有多亮,许多天没出去了,苏贤汝真是狠心。
“姑娘,你家相公是个好人,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总之不会害你,我瞧着,他是把你放心尖了,你不知道,走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把你照顾好了。
姑娘,你前世积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找了这样好的相公。”老媪倒了热水,端到我床前。
“你相公说了,你身子不好,这几日都要热饭热水,半点凉都碰不得。”
我笑笑,“谢谢。”
告示贴到宋家的时候,老媪因为不识字,拿进来给我看,上面的那人看着面熟,等我细看完下面的字时,才知道原来画的还是我。
可是又不像我,这个二百五,原来还没消停。
多亏苏贤汝出门了,要是让他看见,还不知道心里怎么别扭。
“老媪,这样的告示很多吗?”
“多,几乎每家每户门上都有,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姑娘,要不然你给我念念。”老媪脾气好,这几日都顺着我的性子,我不说话她也不多嘴,我要是想说话了,她便陪我聊上几句。
“就是皇上要找个美人,抢回去做妃子,我也不认识。”
“呵,这皇上也真是的,不是说当朝皇后是秦将军的女儿,仁平郡主吗,家世显赫,皇上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出来寻找美人,也不怕他老丈人发怒。
也罢,帝位都登上了,他老丈人又何足畏惧,帝王心,难揣测,姑娘,饭都凉了,你先吃点。”
唐一白当初把我的死讯传扬的那么逼真,为何陈棉还是不相信呢。
陈员外家的李子树都结果子了,他怎么就还没想明白,跟着郡主好好过日子呢,这个人,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的又眼巴巴的想要抢到手,哪怕是个苦果子,也要任性霸道。
夜里我睡得正好,寻思再有个三五天苏贤汝就该回来了,心情也畅快不少。
门窗支起,不是老媪,我竖起耳朵,那人从窗户跳了下来,脚步声渐渐逼近,原先苏贤汝去陈棉京城宅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半夜冒着风雪找我的。
看这情形,大概就是他回来了,我心里一阵欢喜,假装睡着,人影越来越靠近,那人轻轻坐到我床上,好似盯着我看了半天,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他突然伸过手来,想要摸我的脸,我忍住笑,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待那双手擦过我的脸颊,触感跟苏贤汝的好似不一样,没有苏贤汝握笔和持剑的薄茧,光滑细嫩,应该是养尊处优之人的手,我心里暗叫不好,他倾身上来,气息十分熟悉。
除了陈棉,还能有谁。
忽的睁开眼睛,一双手把他推在上头,再不得下来半分。
“陈棉,你要做什么?!”厉声喝道,又怕被老媪听见,只能用神情告诉他我的抵抗与反感。
他没说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蓄了水一般,窗户关着,我听着外头好像有人,还不止一个。
“傻缺,你还活着。”
废话,难不成大晚上的他见鬼了。
“王大娘揭了告示的时候,我还不信,从京城到长陵城有多远我不知道,累垮了的五匹马都没能阻止我日夜兼程的心,傻缺,你竟然真的活着!”
我推开他,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警惕道。
“陈棉,你可别乱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心甘情愿替我们宋家平冤,别妄想让我欠你什么,再说,国事繁忙,你就这么跑过来,不怕别人说你美色误国?”
他推开我挡在身前的手,一把将我搂在胸前,哪怕关了门窗,可我还是觉得有风渗入骨髓,冰凉的冷。
“陈棉,你别疯,我警告你,你身后站着的可是仁平郡主,大魏的皇后,你现在跟我拉拉扯扯,就不怕她一怒之下杀了我吗?”
“不怕,她杀不了你,我会护着你,宠着你,买个大宅子养着你,再给你买上几十个舞姬,咱们闲暇时候喝喝茶,看看美人,傻缺,以前跟你说过的,可你怎么活着却不告诉我。”
他越搂越紧,我都快要窒息,用力掐了他一把,手臂一松,只觉得两眼发昏,头发沉,在我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便不省人事了。
“陈棉,我可是有夫之妇了,别碰我。”
醒来的时候,尽管脑子还是发晕,可我清楚的感觉到,外面都在晃,这不是宋家大床,这是在马车上,外面人声传来,热闹非凡,刺眼的白在我睁开眼睛的刹那愈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