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境通古代(192)
孟怀瑜看了她片刻,把手里的信纸也放到矮桌上,从窗户翻出去,临走前她犹豫了下,轻声道:“若是想活着,趁早去喂药。”
没有任何回应。
她把窗户原模原样地合起来,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巧地往外走。
冬日的夜晚冷得刺骨,就连月光也好似带着无形的针,照耀在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痛意,她看着呼出的气,快速消融在寒风里。
她觉得很有意思,吸了一口气后,又重重地吐出。
“孟姑娘。”
蓦然响起的声音拦住了她的脚步,她转头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内坊门口的老树下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盏明明灭灭的宫灯。
见她回望过来,先是远远行了礼,然后提着那盏快要熄灭的宫灯,走到她面前。
“孟姑娘,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孟怀瑜不由看向姑姑肩头凝结的霜寒,似乎正在化成水珠,融进衣物里。
她也礼貌地回了个礼,神色温和道:“一切安好,劳姑姑挂念。”
姑姑将手里的灯笼往上提了提,昏暗的烛火仿若回光返照般,微微闪了一下,短暂地照亮了少女的脸庞。
第103章
她面露担忧道:“我听闻殿下将您锁了起来, 东宫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奴婢找不到机会见您。”
孟怀瑜伸手把吹到眼皮上的发丝挽到耳后,眉眼间尽是温柔:“找我有什么事吗?”
姑姑摇了摇头, 眼眸半垂:“关副将死了,姑娘帮奴婢报了仇, 此等恩情,奴婢赴汤蹈火也是要还给姑娘的。”
她偏头望了眼高高挂起的内坊府匾, 继续道:“您深夜来内坊是有重要之事要办?奴婢可以帮你……”
“不是什么要紧事。”她打断姑姑逐渐急切的话。
“哦, 这样啊。”姑姑无措地应了声,然后低下头双手交叠揉搓着,宫灯里的烛火终于燃烧到了末端,倏忽一下灭了。
唯一能照亮两人面容的光源消失后,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寒风一阵阵地吹过, 带着一股霜雪涌入两人的衣袖。
孟怀瑜按住了随风而动的袖子,继而从里面取出一封信件, 递给姑姑。
姑姑愣愣地接过,眸内满是不解:“这是?”
“一封诉情肠的信。”她没有说这封信的主人是谁, 也没有说信件的内容, 只是朝着姑姑淡淡地笑了笑,“想让姑姑帮我一个忙。”
姑姑:“您说, 奴婢定万死不辞。”她顿了下,想起孟怀瑜离开教坊前嘱咐过的话,又道:“对了,先前您说的风水一事, 奴婢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搅事,倒是田语兰那个丫头突然变得疯疯癫癫, 这……”
孟怀瑜抱住一侧的手臂,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哦,那个呀,失败了,不用管。”
被打断话语的姑姑微愣。
少女迎着风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无比冷漠:“三日内若陛下驾崩,姑姑烧掉这封信,当从未见过,反之,三日过后陛下没有驾崩,便辛苦姑姑跑一趟,把信递交到刑部。”
“私相授受的舞姬,按律当斩。”
田语兰知道的事情太多,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活着便是悬在她脖间的一把刀。
宛若惊雷般的话语吓得姑姑倒退了好几步,手里的宫灯剧烈晃动让熄灭的火烛隐隐有复燃的意味,她不敢置信地重复道:“陛下……驾崩?”
孟怀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微微歪了下头,疑惑道:“你为何这般惊诧,陛下注定要死难道不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姑姑抖着手摸了摸湿淋淋的后颈,温热的汗转瞬变得冰凉,她不放心地左右环顾了一圈,没瞧见人才松下提到心口的气。
“话不是这般说的,我们做下人的最不希望主子……”她犹豫了下跳过那个晦气的字眼,“哪怕只是一位无足轻重的娘娘,对我们来说,亦是一场动荡。”
“更别说陛下……奴婢连想都不敢想。”
姑姑愁眉苦脸地叹了好几口气,眼纹都多了好几条,像是已经预见了几日后的兵荒马乱。
更别说内坊这种光是存在就泛忌讳的地方。
孟怀瑜垂眸看了眼姑姑揪得紧紧的信:“兴许罢了,谁知道这几日到底会发生什么。”
毕竟她堵不准田语兰,同时也堵不准皇帝,能做的不过是把多条路的终点尽可能地汇聚到一起。
姑姑忐忑道:“信是谁写?”
孟怀瑜轻摇了摇头,婉拒道:“姑姑在宫内待了也有几十年了,应当清楚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这个道理吧。”
姑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她打断:“时辰不早,姑姑早些安歇,怀瑜告退。”
她端庄地行了个礼,毫无留恋地往离开的方向而去,走出两三步后,蓦然想起什么,偏头对姑姑说:“无论送信与否,关副将的事情都算两清,姑姑不欠我什么。”
姑姑抬了抬手,望着说完后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底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她缓慢地把手又垂了下去。
沉默地提着晦暗的宫灯迈进内坊。
腊月十六,天空再次下起大雪
,灰蒙蒙的云层沉沉地往下压,从中间落下婴儿拳头般大的雪珠子,噼里啪啦宛若石块重重地砸在瓦片上,部分瓦片被砸的开裂。
化开的水便顺着缝隙落入屋内。
孟萝时蹲在床上,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滴水,无语了很久后忍不住吐槽:“祁乾真是个小气鬼,西厢房又没太阳,又没地龙的,现在还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