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境通古代(230)
祁乾身形一顿,他将帕子展开,金丝缝制的凤凰歪歪扭扭地占据着视野,底下还有个不成形的瑜字。
他兀自观赏了片刻,然后手一松,柔软的喜帕从指缝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我幼时瞧见皇兄成亲时需要掀帕子,你既不喜,便罢了。”
喜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被抛弃般,凤凰的翅膀折了一半。
孟怀瑜垂眸沉默了半晌,弯腰拾起帕子,轻轻拍了拍沾上的灰尘,她指尖摩挲着金丝勾勒的线,说起来这只凤凰长得有些丑。
也不知道是谁家使了银子送进尚衣局的姑娘缝制。
她把帕子重新戴回头上,视线被红色包裹,嗓音却依旧平静:“掀吧。”
掀帕子的游戏幼时玩家家酒不知玩过多少回,她没想到祁乾竟然还对此有兴趣。
话落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
孟怀瑜疑惑的歪了歪头,但没掀开帕子,等那双靴子再一次停在眼前时,手里也被塞进了一杯酒,小小的精致的红色酒杯。
“怀瑜,从今日起我们的名字会永永远远地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孟怀瑜专心地瞧着手里的酒杯,没听清他的话,心下一阵狐疑:“我只是嫁给你,并且陪你留在宫里,并没有说要时时刻刻绑在一起。”
下一刻,占据视野的红色消失,喜帕被掀开,橘红的烛火映进瞳内,火苗缓慢地跳动。
祁乾坐到她身边,神色有一瞬偏执到病态。
他不甚在意的俯身亲了亲孟怀瑜额间的花钿,然后顺着往下,吻过她的眉眼,鼻尖,然后停住。
两人鼻尖相抵,气息互相交缠,他弯起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语调悠扬:“该喝交杯酒了。”
纠缠的暧昧距离再次拉开。
孟怀瑜瞧着他不同往日的行为,心下顿感不安,然而酒杯已被递到了嘴边,她酒量很好,这杯酒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悬浮在半空中的孟萝时急得大喊。
“酒里有毒,祁乾下毒了,别喝啊,怀瑜……”
像身处于真空的玻璃瓶内,任凭她嘶吼叫喊,没有任何声音,她眼睁睁地看着怀瑜把毒酒送入口中。
一滴不落。
这是第二次,她觉得残忍又无可奈何,上一次她亲眼看着少女家破人亡,一步步迈入深渊,而这次是没有回头路的死路。
孟怀瑜咽下酒后,突然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猛地抬头望去,目光所及只有燃烧的喜烛,她的视线穿过浮在半空中的孟萝时,缓缓落在映照于墙面的灰色影子,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地以为是人影。
“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心口酸胀的厉害,她涩声道:“不知道,好难受,好像……”
破布娃娃再也兜不住洞,勉力挽留的棉花全部掉光了。
祁乾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沉的嗓音被柔软取而代之,他抖开铺在床被上的桂圆红枣,扶着少女躺下:“睡会儿吧,等睡醒就不难受了。”
孟怀瑜眼前一阵模糊,她撑住床板,袭来的眩晕感让她犯恶心,她意识到什么,遽然看向祁乾,嗓音冰凉:“你在酒里下药。”
祁乾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流连忘返的在嘴角边轻触,少女的唇很软沾了酒水红润又饱满。
“是放了一点东西,放心,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他弯起眼,面上是难得的平静,浓稠的缱绻在里面流转。
阵阵袭来的困倦让孟怀瑜再也支撑不住,仰面倒在床上,她望着身披橘红光晕的男人,眉心紧紧蹙起,出口的声音轻若蚊呐:“我不想被锁起来。”
“不会。”祁乾握住她的手,如墨的眸子盯着她久久,直到她彻底闭上眼,陷入沉睡。
那股被刻意压下的炽热和爱意从体内倾泻而出,他把散落在少女眼皮上的碎发拨开,虔诚地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
“我没那么在乎神是否要兑现承诺,不兑现也是可以的。”
“妖后这个罪名太重了,你的名字后面不该是遗臭千年的唾骂。”
时光仿佛停滞,整个世界只剩下卑微的信徒和沉睡的神明,寒风拂过窗沿,惊起落雪纷飞。
……
天昌元年帝后于中宫崩,遗诏传位于宸王,改年号和安,大赦天下。
统治者一再更改,边疆岌岌可危。
宸王上任三月后,迎娶东漠公主黛丝提并封为妃嫔,驻扎在边境千里之外的东漠骑兵撤退,两国签署百年友好条约,结成缔盟。
自此不断内挪的边境线暂时稳固,饱受战乱的边境百姓得以喘息。
又是三个月后。
扬州临永县靠近桥头的一户人家,忽然响起激烈的婴孩啼哭,尖锐的嗓音仿若带着回音,一层层的扩开,惊醒了周围其他住户。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是不是饿了。”丈夫在一侧问道。
妇人小心翼翼地摇晃着怀中的婴孩,疑惑道:“一盏茶前刚喂过。”
孩子太小,她又是第一次当母亲,不理解突如其来的哭泣意味着什么,只能尝试着喂食,却见孩子撇开小脸哭得更厉害了。
她又去摸裹着屁股的尿布,干燥没有屎尿。
“不哭不哭。”她茫然无措地抱着孩子在小屋里来回踱步,直到哭声将左右两边的住户吸引过来。
“吴姐。”面容温婉的少女站在门口,背后是破晓后的晨曦,浅浅的阳光像是有光晕,模糊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