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境通古代(31)
谢期指尖按着眉心,嗓音嘶哑:“什么事,直说。”
孟萝时微怔,此情此景莫名熟悉,仿佛经历过。
男人低头看着晕染开的各类符号,眉间不由皱起,掀起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女:“特意来我门口当哑巴?”
重叠的白大褂身影破裂,孟萝时抿唇腹诽,人和人虽然相像,但差距还挺大。
“是关于后院收养的女孩们,先前我……”她话猛地停住,心有余悸地看向楼梯口,烛火照不到的阴暗内她瞧不清,更不知是否同昨日一样藏着不知为人的东西。
“……可否进屋说。”
谢期指尖轻敲着桌面,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可以。”
孟萝时一步迈进门槛,顺手还将敞开的门关上,并挂上插销。
男人盯着她的动作,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书房空间很大,两排的书架靠墙并排摆放,侧面是茶桌和棋桌,最里面屏风遮掩的应该是供人休息的软榻。
孟萝时打量完毕,一回头就见副使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尴尬地轻咳了下:“大人平日里可有关注后院收养的那些女孩子。”
谢期指节敲了一下桌面:“你觉得我有空吗?”
孟萝时顺着望向他手放着的位置,底下是垒起来的案卷和各类纸张,摊开的那页纸上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号,部分已经晕染得几乎没了形状。
她沉默了一会儿,直言不讳道:“有人在打她们。”
空间安静了一瞬,谢期收回手,神色沉了少许:“你亲眼看见的。”
“我看到其中一个女孩胳膊上有鞭痕,新旧交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孟萝时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如果后院不能成为她们避风港,那被困在教坊的意义是什么。
谢期垂着眼没说话,指尖敲打桌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渐渐与心跳共鸣。
孟萝时等得脚都快麻了,他才缓慢道:“我记得后院的孩子最大还未超过十四岁,最小的甚至还没学会说话。”
他后背靠着椅子,周身散着一股戾气:“可知道是谁打的?”
孟萝时抱着琵琶的手紧了半分,一时没回答。
众所周知秦姑姑每月都会跟着副使前往宫内述职,理论上来说至少要比一个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的舞姬可信。
原主留给她的纸张上写着后院的事她可自行处理,她便也没多想,副使是整个教坊明面上的半个主人,后院的事情理应由他出面。
可现在名字到了嘴边,她却生出了退缩之意。
“嗯?”谢期久久没等到答案,眸色幽深,“什么名字能让你这般难以启齿。”
孟萝时珉了珉唇,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名字:“是秦姑姑。”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似乎已经到了演出时间,前院热闹的人声混合着丝竹乐隐隐从窗外透进来。
桌后的男人眼睫半垂,眼睑处是随着睫毛颤动的阴影,孟萝时瞧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空气好像冷了很多,胳膊上不由浮现鸡皮疙瘩。
“有证据吗?”谢期忽然道。
他将桌上写满符号的纸张卷起来放在火烛上引燃,慢条斯理道:“凡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指认怕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孟萝时愣住:“啊?”
谢期见她困惑的神情,挑眉道:“你不想惩戒秦姑姑,革了她的职?”
孟萝时沉默片刻。
“我想得没大人想得这么绝。”她无奈道,“后院的女孩都是大人这些年收养安置,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如若没有大人提供银子照料,她们几乎没有未来可言。”
“教坊楼层很高,后院的围墙也很高,除了正中间的天空外,她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
“没有意外的话,或许会在教坊生活一辈子,我只是想大人若能警告姑姑们……”
“呵。”谢期忽然轻笑了声,意味不明道,“警告可没什么用。”
被突然打断话语的孟萝时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他看着孟萝时:“你会对胥黛言听计从吗?”
孟萝时摇了摇头。
下一瞬,她意识到什么,震惊地张开了嘴:“啊?!”
第19章
胥黛与她平辈,以姐妹相称已是互相给足了面子和礼貌,平日里碰见便是一些弯弯绕绕能让互相都膈应死的话语。
没扯头发打架已经很彰显各自的优良品德了。
如果一定要划分等级,姑姑和嬷嬷甚至排在舞姬下面,舞姬受限于副使,而副使又在教坊使的管辖内,一层套一层,按理来说整个教坊都是皇帝的所有物。
那么问题来了,秦姑姑和副使在同一层,就像田鼠和蛇共存,食物链出现了逻辑漏洞。
“啊这……”孟萝时抱有一丝希望道,“大人是单指秦姑姑一人,还是所有的姑姑。”
谢期将燃烧至指尖的残纸扔到砚台内,跳动的火苗渐渐在黑瞳内熄灭,他幽幽然地反问:“你觉得呢。”
孟萝时想了片刻,认真道:“我个人倾向于秦姑姑一个。”
每月跟随副使入宫述职的只有秦姑姑一人,两年来风雨无阻,且有时还会单独在宫里小住,教坊内的其他姑姑和嬷嬷也都听秦姑姑差遣。
闻言,谢期唇角漾出一抹笑意:“你胆子还挺大。”
孟萝时:“?”
“后院的事,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生刺耳声响,“你身体不好,今日便不用下楼演出了。”
孟萝时抱着琵琶快速摇头:“不行,我拿着教坊发的工……工钱,总告假岂不是月末连银钱都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