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过之后,沈棠迅速回到现实。
“让我不退亲也行,但我有条件。”
最初他们就是交易的关系,而今再交易又怎么了呢,就做一对交易夫妻好了!
岑晏问:“什么条件?还是要钱吗?”
“不是,等我想到再告诉你,”沈棠决定憋个大的,所以一定要深思熟虑,“但如果没想出来,我还是会尝试退亲的……岑大人你最好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要继续斗智斗勇吗?岑晏觉得有趣:“你说话直接这一点,我很喜欢。”
沈棠:“……”
他拉她出门:“走快点,一会我衙门还有事。”
所以为什么要去啊?沈棠道:“你先放开我。”
他充耳不闻。
好在衣袖宽大,能遮掩一点,旁人看来只以为是靠得很近,但沈棠还是暗暗使劲,力图挣脱。
感觉掌心又热又麻,岑晏的脸有些发烫,侧头看向跟他的手做斗争的沈棠,却发现她的脸并不红。
忽然想起,她那日抱着他的时候也是毫无娇羞之态,甚至还能挑着角度来找退亲的理由……看来他还对她不够了解,不,在他心里,她就是个出人意料的人。
她还是在他的了解范围之内。
走到周记马具店门口,男人终于松开手。
沈棠马上把手放到背后。
去年状元郎骑马游街,风光无两,店里的伙计全都跑出来看,哪个不认识?当下快步而出,殷勤相迎:“岑大人,您来买马具吗?”说着看向沈棠,依稀觉得在何处见过,“姑娘是与岑大人一起的?”
“她是我未婚妻。”
好生相配,伙计挪开视线,不敢再多看沈棠:“姑娘是姓沈吧?快请进!”
岑晏开门见山:“你家掌柜在不在?”
“在,”就算不在,他们也得立刻找来,“小的这就去请。”
周春林很是在乎这家店铺,每日都要来走一圈,这会正在喝茶看账簿。
“掌柜,岑大人要见您。”
“哪位岑大人?”周春林放下账簿。
“岑二公子,他还带着未婚妻。”
周春林很是欢喜:“定是来陪他未婚妻买马具的。”是该由他亲自去接待。
他大步出去。
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瞧着很不好惹的样子,沈棠心想,父子俩如出一辙,也就是他那儿子的长相得到了一点改良。
“岑大人,沈姑娘!”周春林满脸堆笑,“小店有二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弯腰做了一个相请的姿势,“二位去那边吧,清静些。”
店内的顾客已经在围观了。
岑晏点点头,示意沈棠一起过去。
途中他说道:“我听说周记想跟我未婚妻做笔交易?”
周春林脚步顿住:“什么?您未婚妻……”他看向沈棠,“您也是经商的吗?”
“是,她开了一家马具店。”
周春林真不知:“哦?在何处?”
因是静悄悄开的店,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之前的几单生意也是通过岑晏兄弟俩带来的,昨日沈棠才通过自己找到一些女顾客,这些消息显然还没来得及传到周春林耳中。
“在广济街,”岑晏淡淡道,“看来你不知,但令郎已经代表周记要收买她的马具店了。”
周春林的后背已然出汗。
“应是一场误会。”
“是吗?我看令郎对这一套很是熟悉……”岑晏问沈棠,“他是要用多少银子收你的店?”
“一千两,”沈棠也厌恶死了这种不公平的竞争,“令郎说我的店太冷清,没有顾客,注定赔钱,便建议让我的店记在周记名下,说是做善事。”
她将“善事”两个字说得很重。
周春林在心里已把儿子骂了八百回。
心眼子多也得用对地方,怎么好死不死的惹到岑家头上了?他们当然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大店吞并小店再正常不过,只要不生出风波就行,但这回……
岑晏亲自上门!
周春林立刻使唤伙计:“马上把琦儿带来!不管他在何处,都给我带来!”又拱手道歉,“岑大人,是我教儿无方,到时定让他受罚,”见岑晏面色冷肃,转而拍沈棠马屁,“一看沈姑娘便是冰雪聪明,这马具应也做得极好,我们是同行,该当互相切磋切磋。”
沈棠道:“我此前来过这里一趟,周掌柜管教有方,伙计都很周到,望将来周掌柜与每家马具店都能做到和睦共处。”
“当然,当然!”周春林哪里敢说“不”,监察御史就在边上呢。
岑晏与沈棠坐下后没多久,周琦就被带到了。
他闯了祸不敢与父亲讲,谁想到就那么短的功夫,岑晏竟带着未婚妻上门,他避无可避。
周琦战战兢兢过来,低声道:“岑大人,沈姑娘,我只是一句戏言,并非真的要买您的店铺,实在是,实在是您的马具太好了,我看了一眼后十分喜欢,故而才忍不住说出混账话。”
他也真是路过。
突然发现广济街开了一家马具店,作为同行,有些好奇便进去看了看。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他放在马背上试了一下之后心惊胆战,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威胁,故而当时就做下了要夺走这家店的决定。
如今想来,还是草率了。
他压根没料到一个开马具店的女子会与权贵联系在一起。
哪个大家族会让女子出来行商啊?
现在知道了,是岑家,岑家当年定亲全是因为欠了沈家人情,那么沈家姑娘要经商,作为岑家恐怕也是阻拦不得,怕传出“欺压儿媳”等不好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