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让:“嗯?”
裴雪诗捂嘴,“抱歉,公子,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淡淡道:“无碍。”
裴雪诗见没自己的事,正要回去,却见一个飞镖不知从何处出现,直刺秦时让,他躲是躲开了,却脚一滑踏空坠向悬崖。
她手比脑子要快,伸手拉住了往下坠的秦时让。
“抓住我!”她说。
秦时让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裴雪诗为之一愣。
男子的体重是裴雪诗无法超越的,她被差点被拽下去。
可她还是没放手。
如果之前没伸手抓住,或许裴雪诗还可以安慰自己,不是自己不想救他,而是来不及。
但事实上,她拉住了。
她无法松手。
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自己眼前,也无法接受死的那个人会是秦时让,他之前救过她,不然她也早死了,她不能忘恩负义。
秦时让并无惊慌失措的神色,他遇到什么事都很平和。
“裴姑娘。”
他冷静地说:“你再不放手,我们可能要一起死了。”
“不。”
裴雪诗反而将秦时让的手抓得更牢了,“我不会放手的。”
倒霉的是雨又下了。
雨比先前那场还要大。
正扯着嗓子想喊人来的裴雪诗的声音被雨声压过。
她还死死坚持着。
有人出现在裴雪诗后面,毫不留情将她推了下去。
如果不是有人推裴雪诗一把,她说不定还真的能将秦时让拉起来,因为裴雪诗的力气比一般人大,但没有如果,她就是被推了。
所以他们一起坠落悬崖。
*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裴雪诗的脸。
她眼睫动了动,一滴水沿着眼尾落下,裴雪诗睁开双眼,感觉身体就像被车碾过一样疼。
没死?
裴雪诗慢慢坐起来,发现附近有个水潭,掉下来时应该掉了进去,然后被人拉出了岸边。
余光看到旁边有人,她看过去,却见秦时让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低眸望着地上爬动的蜗牛。
她喊道:“秦公子。”
秦时让抬起眼。
“裴姑娘。”
裴雪诗朝他走过去,“太好了,我们都没事。”
秦时让看着她不说话。
裴雪诗也看着他,拧干裙摆的水,“你没受伤吧。”
秦时让说没。
“那就好。”裴雪诗观察附近,想找离开的路,却发现附近都长一个样,倘若乱走,难保不会迷路,“你也是刚醒吗?”
秦时让摇头。
在她没醒之前,他离开过这里,想找出路,可这里像个巨大的迷宫,压根找不到。
裴雪诗沉默几秒。
很快她又活跃起来了,“没事!只要我们还活着,事情就还有转机,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从山崖掉下来还能活着,你说对吗?”
秦时让温润一笑。
在阴天里,他面白如雪,“裴姑娘你说的是。”
裴雪诗鼻子忽然动了动。
她猛地看向秦时让的小腿,“你明明受伤了!还说没有。”
裴雪诗闻到了血腥味。
而他脚边的布料有血渍。
秦时让的小腿确实受伤了,在坠入水中时不幸撞到水里的石头,“不是很严重,不碍事。”
有衣摆遮挡住秦时让的小腿,裴雪诗无法看清伤口。
她怀疑,“真不严重?”
秦时让点头。
裴雪诗呼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那就好。”
秦时让不喜欢有女子靠自己太近,碍于腿脚受伤不便,没挪动位置,由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他一开始没跟裴雪诗说自己受伤了的原因是怕她这个下等人知道此事,会嫌他是个麻烦,偷偷找机会扔下他,自行逃命去。
不过裴雪诗不像是这种人,不然她也不会在坠崖前拉住他。
可万一呢。
秦时让不相信任何人。
天黑了。
裴雪诗找到个山洞,跟秦时让进去将就过一夜。
半夜,他发起了烧。
秦时让是不体弱的,但他以前好歹是世家大族里什么活也不用干,被下人伺候得好好的公子。
一天内经历过坠崖,又受伤,生病是在所难免。
裴雪诗摸着他的额头,被烫得手抖,用沾水帕子给他降温。
秦时让面无血色。
他在生病时刻显得十分脆弱,却又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裴雪诗现在没心情欣赏,只想他快点好起来,连觉都不睡了,不停地给他换水擦脸降温。
秦时让偶尔清醒一会儿,看到的是裴雪诗那张过分明艳的脸。
他没撑多久又闭上眼。
裴雪诗困到极致也不睡,哈欠都打了不知道多少个了。
直到天微微亮,她坐在秦时让身边打起瞌睡,湿掉的长发和裙子经过一晚已经干了,松垮垮地垂在身边,像盛开的花。
秦时让烧退了点,一睁眼,看到的还是裴雪诗。
少女的脸红润,不知道梦到什么,微咬着唇瓣,眉头也皱起,长发越过肩头垂落,有一缕恰好落到秦时让的掌心里,柔软顺滑。
秦时让多看她几眼。
裴雪诗睡得很熟。
他收回目光,表情很冷漠地坐起来,无人能看见,秦时让几乎没在人前露出过这幅模样。
父母也没见过。
因为他对外的形象是温润如玉的秦家公子,追求好名声,所以不能露出冷血无情的样子,暴露真实的样子,引来争议。
于是秦时让从小就学会了伪装,这面具一戴就是二十几年。
哪怕休息时也没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