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106)
这会儿不仅路面儿上挤满了人,连那两旁的酒楼上都站满了看客,待宫门里两位拂尘内监开路,身后骑着三匹高头骏马的一甲头三名露面,人群中陡然爆发出极盛的声浪。
走在最前头的叶京华蹙了蹙眉。
常守洸却是极为惊喜,他是个爱热闹的人。见观礼的人群如此浩大,心中骄傲不亚于他在校场第一次射中靶心。
众人见他坐于高头马上,仰着下颌,看着年纪极轻,长得又俊,便也纷纷同他作乐。常守洸还没走出二里地,身上已挂满了无数花瓣儿绢帕香囊,一时间身上芳香扑鼻,如同掉入了女孩儿的脂粉堆里。
古话说有榜下捉婿,但能逮住一个这骑马的那更是喜上加喜,京城中人在这一日都抛弃了往日的内敛礼数,小姐们或是亲自上阵扔香囊丢手绢,或是推父兄帮自己出头:
“榜眼老爷娶亲了没有?小人有女正值芳龄——”
“探花郎可是有家室了?”
“常公子!粉绢青边儿绣荷花的是我家妹子的手帕——”
凡此种种不绝于耳,常守洸久居边疆,还未一次性见过如此多的闺阁女孩儿,一时间非常享受,两颊通红,眉尾恨不得飞到鬓角里去。
然而很快,他却注意到一件奇怪之事——叶京华身上竟一个荷包手绢儿都没有。
呦吼?常守洸挑起眉,心里对自己得到的香囊等物更多而有些沾沾自喜,但又有些奇怪,叶二公子这张脸难不成不合外头女孩子的口味?
他心中好奇,故意拉着马走快了几步,与叶京华的马并肩。
结果他偏头一看,当即心里’哟’了一声。
这脸冻的,能挂下一两霜来。
不怪他觉得叶京华装。在常守洸眼中,这人自殿试以来每日都是拉着个脸,说什么都是淡淡的,半点儿不与人亲近,看得他瘆得慌。
然而今日一看,原来在宫中叶京华都算是给了他们好脸了,现在这幅神情才真是能冻死个人!
怪不得女孩儿们都不敢往他身上扔帕子,这跟阎王像似的,谁不绕着走?
正在常守洸腹诽之时,不知哪个胆大的小姐扔了张帕子过来,正正好落在叶京华身*上。
他便自侧面看着叶京华睫羽微动,低下头来,指尖随手将帕子拨开。
那一片儿馨香的丝绸便这样飞了出去,落到地上被马蹄踩住,没几下就裹了一层灰。
真是不知怜香惜玉。
常守洸在内心道。摇了摇头,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叶府真真儿是奇了。主子像冰,仆人却跟炮仗似的。”
他这句话说得极小声,被喧杂的人声掩着,本是不该被旁人听见的。然而叶京华竟然偏过了头来,星眸自眼尾闪出光来,偏头看向常守洸。
常守洸被抓个正着,愣了一瞬:“你听见了?”
叶京华看着他,道:“常公子所言何意?”
“啊。”常守洸道:“没什么,不过那日遇见了你府上那个叫宝珠的下人,将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厉害得很,便随口感慨两句。”
此话一出,他就感到叶京华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变了,此时倒像是真把他看进眼里了:
“……你见过宝珠?”
常守洸一愣,点了点头道:“对啊,他不就是你家那个考上了进士的仆人吗?放榜那日他在腾金阁吃酒,我也在,就碰上了。“
叶京华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接着点了点头:“原是如此。”说罢,他又抬起眼看常守洸:“常公子说当日他打了人?”
常守洸想起那件事,也是举得好笑,然而他看出叶京华的在意,不想就这么告诉了他。正盘算着怎么磋磨这小子一下,要不让他叫自己声大哥?
常守洸盘算着,抬眼便对上了叶京华琉璃般的一双眼眸,眉尾顿时颤了一下,手臂上登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算了,怪膈应人的。
常守洸摸了摸手臂,干脆都告诉了他:“那日放榜,有个姓王的蠢货在那边儿嚼你的舌根,他气不过,上去说了一顿。后来好死不死又在腾金楼遇上了,就把人打了。力气还不小,踹得挺有劲儿。”
虽他说得简略,叶京华却听明白了。他外面儿的闲言碎语心知肚明,加之上次曹濂已撞见过一次这样的事儿,便知道赵宝珠在他人面前大约是不如在自己跟前那般乖巧的。
只是打便打了,还把自己弄伤,喝得烂醉如泥不说,脚上还红肿那么一大片儿。
叶京华虽是痛惜,但赵宝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出头,不禁觉得心中十分妥帖。
只是这样的事儿,哪用得着他亲手去做?
常守洸在一边睨着他的脸色,见叶京华眉目中略泛冷意,还以为他是不满意下人行事如此张狂。他看赵宝珠比看叶京华顺眼,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可别因为他这儿说漏了嘴让人家吃个挂落!于是嘴里话锋一转,道:
“倒也没把人踹坏,不是什么大事。”他清了清嗓子,道:“那姓王的说话确实难听,打他一顿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叶京华闻言微微偏过目光,看出了常守洸的心思。微微眯了眯眼睛。赵宝珠他看着是处处都好,想来在他人眼中也是一样。而正是这点不好,太招人喜欢。
常守洸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将此事告诉你,却也不想因着这个——”
“我明白。”叶京华打断了他,敛下眼,回过头道:“多谢常公子告知。”
虽说的是谢人的话,脸上却隐隐比刚才还冷些。常守洸顿了顿,觉得叶京华的神情有点儿不对,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对。他也懒得管,但赵宝珠的事情他倒是有兴趣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