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地(107)
嘟嘟声响了几次,突然就断了。裴东鹤又打过去,话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他有点心焦,再次走出宴会厅,在走廊里来回找了几圈,又进男厕所喊了几声,都没找着许颂苔。
片刻后,男主也从宴会厅出来,问裴东鹤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裴东鹤不想理他,没有回答,男主便幽幽说了句:“如果是找许哥,他已经走了。”
裴东鹤皱眉,说“不可能,他饭都还没吃,也没跟我说要走”。
男主却笑了一下,满不在乎地抱着手臂道:“或许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一时气愤,不告而别了呢。”
裴东鹤对不告而别已经PTSD了,听到这话直接翻脸,揪住男主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擂,恶狠狠地说:“我警告过你,别打扰他。”
“我可没有打扰他。”男主举起双手,从容道,“哥,你不如想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别打哑谜。”裴东鹤的声音迅速冷下来。
“我可是看到你们一前一后进了厕所。但他在你之后好一会儿才出来。”男主勾起嘴角,“你知道他也在里面吗?”
“我——”
裴东鹤立刻想起刚才那通电话,脸色变了变,心道许颂苔肯定误会了。
男主见他反应这么大,笑意更深了:“看来是不知道啊。”
裴东鹤抡起拳头作势要锤男主,男主连忙闭眼,伸手护住自己的脸。
拳头没砸下来,裴东鹤冰冷的声音却响在耳边:
“他去哪儿了!你跟他说了什么!要是再耍花样,我让你今晚就从娱乐圈消失。”
男主本来也只是想讨个便宜卖个乖,没打算真惹怒裴东鹤,见此情形,立刻乖乖道:
“我什么也没跟他说。只是看到他离开酒店上了辆出租车。”
裴东鹤逼视男主,看他不像是在撒谎,就暂且饶了他。
临走前又强调一遍:“不准再接近他。否则——”
“我就会从娱乐圈消失。”男主作投降状,“知道了,哥。”
裴东鹤没再理他,穿过走廊,头也不回地朝大堂走去。
边走边给小丁打电话,让她把车开上来,接着又给许颂苔打,依然无人接听。
等坐上保姆车,小丁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许颂苔才终于回了条消息过来。
裴东鹤松了口气,点开一看:
【突然有急事要回横店,抱歉没来得及打招呼。你们玩得开心。】
裴东鹤拨回去,许颂苔还是不接电话,他只好发信息问:
【你刚才是不是听到我打电话了?】
过了老半天,许颂苔才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裴东鹤马上用语音回:
“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你误会了。我当时在跟合作方通电话,那边小孩子多,我跟他们也聊了几句。
“如果你恰好听到什么奇怪的内容,不要胡思乱想。”
发完过了好久,许颂苔还是没回。
裴东鹤调出京市今天飞金华的航班,发现最近一班的起飞时间就在半小时后。
算一算时间,许颂苔赶的估计就是这班。
于是他又发了条文字消息过去。
【在准备登机了吗?那一路平安,横店再见。】
【对了,刚才导演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你了。你不在,他还挺遗憾的。】
许颂苔一时激动改签了机票,但半路遇到堵车,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那趟飞机。
终于抵达进场大楼,冲到值机柜台时,飞机已经开始在跑道上滑行了。
没办法,他只好又改签了两小时后的航班。
等待从未如此漫长。
入夜后,候机楼里明亮如昼,许颂苔坐在登机口旁望着一架又一架飞机起落,忽然不知道自己这趟究竟是来干什么。
裴东鹤的信息还挂在聊天框里,但他一想起那句温柔的“乖不乖,有没有想我”,就再没勇气点开长长的语音条。
怕裴东鹤说他没礼貌,或用更严厉的话指责他,毕竟偷听确实是他不好。
倒是最后那条,让他记起导演曾经的照拂,于是发了条信息给导演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并致以诚挚的感谢,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合作。
发完继续望着窗外的停机坪发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候机室里此起彼伏的声音,以此为白噪音,闭目打起瞌睡来。
迷糊间,有两个人坐到许颂苔身后那排椅子上,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其中一个好像在收拾东西,语带警告地对另一个说:
“你要是再敢摔碎我装沙的瓶子,就等着死吧。”
话虽然狠,但那把声音悦耳,自带缓冲效果,听来毫无杀伤力。
另一个人闻言低笑,故作严肃地答:“我保证绝不再弄坏顾老师悉心收集的纪念品。”
被叫顾老师的男生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另一个男生却继续逗他: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收集这种小玩意儿啊。又不值钱。”
“你懂什么。”顾老师淡淡道,“风、阳光、空气、雨水,哪个能用钱买到?不值钱的东西才最珍贵好吗。”
此话一出,许颂苔也忍不住想,是啊,免费的东西最贵。所以情义无价,罪孽难偿。
眼看他就要滑入自责的深渊,却听那低低的男声说:
“我必须纠正你,顾老师。空气是可以买到的。你忘了我们去川西旅游吸的是什么了?”
顾老师显然有点无语:“那是纯氧。跟我说的不是一个概念。”
“氧气可比空气还宝贵呢。我们活着不全依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