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地(15)
……
裴东鹤的心思转了八百个弯,从第一次在校内网上看到许颂苔的照片,想到第一次在课堂上看到许颂苔的程蝶衣;再从第一次在树丛里撞上他翘课睡觉,想到第一次在课堂上跟他合作表演……脑中“啪”地一亮,忽然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艹,我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因为真相令人震惊,从小家教严格的裴少爷也在心里飙了句脏话。
他抑制住狂跳的心脏,在许颂苔看到他之前,麻溜地从后台消失了。
裴东鹤开学前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大平层公寓,上学虽然住校,周末和假期都回自己家。
或许是因为近期准备演出太累,或许是天冷受了寒,或许是由于刚刚想通的事带来的打击,裴东鹤回家后就发起了低烧。
他闷头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手机执着地震了十几次,才把他从遥远的深眠里唤醒。
他按下接通键,看也没看就不耐烦地问:“谁啊?”
声音一出口,连自己都吃了一惊,哑得跟砂纸磨过似的。
那边显然也很惊讶,顿了顿才开口:“请问这是裴东鹤的号码吗?”
裴东鹤咳了几声,眯着眼一摸床头柜,没水,只好翻身坐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嗯”了声,握着手机往厨房走。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经过客厅时瞥了眼电子钟,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费力回想,自己是晚上十点左右到的家,那现在应该是第二天晚上。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很轻,像是怕打扰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许颂苔。”
“谁?”裴东鹤脑子还有点懵,对方重复了一遍,他才缓慢反应过来,“哦,你怎么有我电话?”
“找你同学问的。”
“哦。”裴东鹤想喝水,意识到水壶里的冷水已经放了一星期,橱柜里的矿泉水也喝完了,只好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接了一整壶现烧。
但他嗓子干得快冒烟了,等不及水烧开再晾凉,索性接了杯自来水咕噜咕噜灌下肚。
“你在喝自来水?”
许颂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跟平时不大一样,好像有点严肃。
裴东鹤不想回答,直截了当地问:“找我有事?”
“嗯,就是想祝贺你第一次演出圆满结束。”许颂苔说完,又语重心长地提醒他,“京市的自来水真不能喝,水质不好,会拉肚子。”
“太渴了,又没别的水。”一杯凉水下肚,裴东鹤稍微清醒了些,“还有别的事吗?”
“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感冒。”
“声音这么哑,吃药没?”
“吃了。”裴东鹤眼也不眨地撒谎,“刚吃完,准备睡一觉。”
“吃饭了吗?”
“没胃口。”
“还是得吃点,不然我给你送吧。”许颂苔问,“你住哪儿?”
“不用了,现在不想吃。”其实他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许颂苔那边静了一下:“好吧。”
“那我挂了。”
“嗯,你好好休息。”
挂完电话,裴东鹤突然很想吃汉堡,于是在外卖软件上点了个超级豪华套餐。等待期间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吹完头发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感觉此刻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等汉堡终于送来,他风卷残云地饱餐一顿,才心满意足地躺在阳台的摇摇椅上,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发呆。
裴东鹤虽说是个星二代,听过也见过不少娱乐圈里乌七八糟的脏事儿,但他自己还算洁身自好,情感经历也不多。
在这些经历中,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异性。
所以他怀疑自己弄错了,他对许颂苔只是妒忌——妒忌他的才华,妒忌他的人气,妒忌他能把最普通的衣服也穿出气质。
可如果只是妒忌,他看到许颂苔忽视自己、跟别人聊天时为什么生气?
如果只是妒忌,刚才接到许颂苔电话,他为什么觉得有点委屈?
裴东鹤越想越生气。
都说“先撩者贱”,许颂苔先跟自己告白,说“演员就该什么都试试”,这会儿他真的弯了,是不是该找许颂苔来负这个责?
裴东鹤拿起电话,翻到通讯记录里的已接来电,拨通第一个号码。
几声嘟嘟之后,许颂苔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来。
“裴学弟?”
裴东鹤大概还出于发烧后的晕乎状态,把平时的交流礼仪抛到脑后,开口就问:“你刚才说要给我送饭?”
“嗯,你现在有胃口了?”许颂苔的声音有点喘,也不知道是在干吗。
“你怎么喘这么厉害……”
“在夜跑。”
“哦。”
“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许颂苔放慢脚步,看了看手表,“还好不算太晚。”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裴东鹤晃着摇椅,用抱枕盖住脸说,“就是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
裴东鹤犹豫了几秒,索性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追我,还打算行动么?”
许颂苔愣了愣,刹住脚步,定在原地:“啊,我好像是说过。”
艹!这人居然给忘了!!?
裴东鹤一把扯下抱枕坐起身来,还没想好怎么骂比较痛快,就听许颂苔轻笑两声,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裴东鹤气鼓鼓地起身踱到客厅:“半小时内赶到我家就给你机会。”
“给我地址。”
裴东鹤发完就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无头苍蝇似的在客厅里转圈,只觉得度秒如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裴东鹤第一反应是紧张,靠在门边不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