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gb](19)
“……”
不说话大概就是可以的意思吧。
姜左订了房间,驱车来到八百米外的某家五星级酒店,有服务员上前来打开车门,副驾驶的陈月江却忽然扭头冲她张了下嘴,还没发出声音,姜左下了车,顺便帮他把书包一起拎了下去,转身对他说:“走吧。”
陈月江有些怔怔,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黑漆漆的,看不透其中有什么情绪,过了好几秒,他才低头“唔”了一声。
房间还挺大的,两扇落地窗可以俯瞰华都繁华璀璨的夜景。
姜左把书包给他放到椅子上,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他既然和秘书一起等了自己三个多小时,那多半是没吃晚饭的。
陈月江正站在窗边看外面,闻言“啊”了一声回头说:“都可以。”
“那我就去随便买点,我也没吃饭。”姜左说。
陈月江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
“不用,病人就歇着吧。”
陈月江小声反驳了一句“我不是病人”之类的,姜左也没听他说完就走了。
楼下走一百多米就有便利店,现在这个点基本也只有便利店还在营业。她进去随便挑了点吃的就回了酒店。
陈月江还站在窗边,远处的街灯洒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侧脸弧度模糊柔软。
他看得似乎很专注,姜左猜他应该是那种喜欢从高处俯瞰世界的人,也许吧,反正肯定不恐高就对了。
“买了点便当饭团面包,”姜左招呼他过来,把吃的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到桌上,“哦,还给你带了袋热牛奶。”
“你的呢?”他问。
“我随便吃个就行了。”姜左挑了一个不太甜的面包,坐到他对面。
陈月江不说话,拆开包装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陈月江吃东西的速度不快,而且没有声音,姜左倒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准备起身走人,余光一瞥,发现陈月江空着的左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握着拳,竟然微微地在发抖。
她这下知道了,他应该确实是在紧张。
但他紧张什么?
姜左从不觉得自己长得吓人,也不觉得自己对他说过什么重话。
真按现在的状况,她得小心捧着他还差不多,毕竟明天陈家就会知道他们尊贵的小少爷受了伤。
姜海升这个未婚老婆的事最后要怎么处理,取决于陈家的态度。
姜左一直等到陈月江吃完,收拾了垃圾,才开口跟他道别。
陈月江坐在床边,外套脱下来挂在了一边,闻言抬起头看向她,又马上低下头,他顿了顿,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姜左挑了下眉,面不改色的:“嗯?”
“我听你那个秘书说,你出差这阵子一直在忙,还改了签飞回来……”
“嗯,忙是很忙……”但这和洗澡的关系是?
姜左看他也不像发烧了说胡话,从桌上的袋子里拿出医生今天给他开的消炎药。
掰了一粒,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他。
陈月江不接,也不再抬头看她了。
姜左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问:“你和家里吵架了?还是和你哥吵架了?”
陈月江的肩膀僵了僵,不说话。
“今天去我公司也不止是为了还伞吧,是不是以为我回来了,想跟我说什么?”
陈月江:“……”
姜左很少揣摩别人的内心想法,一是不关心,二是经历得多了大多数时候其实能看出来。
那陈月江在想什么?
姜左也许是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陈月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孩,同时也是个很复杂的小孩。
“你这样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呢?”姜左说,“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陈月江仍旧一言不发。
夜深了,外面那座绚烂耀眼的跨江大桥的灯光也熄灭了,整座城市开始如同陷入冬眠的猛兽一般变得蛰伏幽静。
陈月江的两只手还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只是拳头握得很紧,眼睫也压下来遮住了瞳孔,整个人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小兽。
奔波了近四天还没怎么休息过的姜左不禁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事很难办。
陈月江想怎么跟他哥形容自己被姜海升的女人推了一把的事倒无所谓,闹得难看点无非就是报警搞得人尽皆知然后走司法程序,但陈月江又显然不止是为了这件事才这样。
“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姜左说。
陈月江不答话。
她就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又把消炎药塞进他手里,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可陈月江忽然一把抓住了她即将抽离的手。
他抓得很用力,不痛,但让姜左有点意外。
陈月江的头埋在阴影里,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麻烦?”
姜左看着他,不答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去你公司,被那个女人推了,你就不得不跟我哥协商这件事怎么处理。本来你不用这么麻烦。”
姜左忍不住笑了,她感受着少年微微发抖的手,语气平淡地说:“是有点麻烦,但也没有那么麻烦。不过你要是伤得很严重,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月江:“……”
“这件事,我最后会处理干净。”
姜左说。
“你哥要是决定报警,那我这边也是配合。那女人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陈月江眼睫轻轻颤了颤,没吭声。
如果他只是在纠结这么简单的问题,那这件事就没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