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正中央是佛像,侧屋挂着他父亲的遗照。
焚香而缥缈的雾气下,他的小妈正对他父亲委屈哭诉。
看来……
三天里,她还是被吓到了。
哪怕在他面前表现毫无所谓,很是坚强,但一到父亲的遗像前,她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无助和脆弱。
也不知道她有多爱他的父亲?
以至于连哭都要到他面前才哭。
温涉的眼底情绪复杂极了,他转身离开,只在心里告诉自己:
“温涉。
她不该是你心疼的人。”
然而当夜,回到卧室的迟妍还是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特殊到一眼就能锁定是温涉送的。
是那次在福利院由温涉亲手做完又拍卖回来的玉壶春瓶,此刻正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花瓶里还簪着几支清澈优雅的白兰。
以往她伤心的时候,姐姐都会买花来哄她,说是看见花,会心情好。
难道刚刚温涉看到她在佛堂哭了,所以特意用这个来……哄她的吗?
无论是不是,在前几天的那件事上,她对他都是一个加害者。
既然他愿意与自己今后好好相处,那她不如也帮帮他。
毕竟他在醉成那样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周婼颜,她确实该弥补下他们。
这样想着,迟妍特意手写了邀请函,找人送去了周婼颜的经纪公司。
对方的经纪人很快加上了迟妍的联系方式,说是三天后便有时间来香山云邸做客。
谁料,第三天一早,准备喜迎贵客的云邸却先来了位不速之客——
温舒云。
不比之前嚣张跋扈,这次她明显神情谦恭了许多。来时还特意携了一篮水果,说是想为之前的事向迟妍进行赔礼道歉,并让迟妍出一份谅解书,她想将温诺的生父从监狱里接回来。
“不必。”
迟妍将水果篮推回,“我想,我们之间最好的模式就是互不打扰,我没那么圣母心,去谅解一个想害死我的人。”
“宁若雪,我都低三下四来求和了,你就坦然接受我的道歉不好吗?再说了,那次掉下泳池你不也没出事吗!”温舒云有些绷不住。
迟妍端起花茶,轻轻吹开花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您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人做错事对我道歉,我有权利选择原不原谅。今天云邸忙,我没时间搭理你,来人,送客。”
眼见保镖过来,又要像上次那样把她当垃圾一样丢出去,温舒云连忙伸手:“慢着!”
迟妍不解。
温舒云再度压下脾气。
如果不是因为温涉把香叙给了这个女人,断了她敛财的来源,让她没办法找人脉打点关系救温诺生父,她今天怎么会特意过来热脸贴他们冷屁股。
但现在既然有求于人,她也要做做样子。
于是她将姿态放低,近乎是用求情的语气:“那你让我见见阿涉吧,我生意出了点情况,想让他帮帮我这个亲姑姑。”
听到亲姑姑的字眼,不知为什么,迟妍想到了上次温涉和温老爷子的对话——
“护我?可真是一个稀奇的词。从小到大你护过我几回,也多亏你从未护过我,我活到现在自然也不需要人护着。”
迟妍看向眼前的温舒云,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再选择帮不帮你。”
温舒云蹙眉:“问什么?”
“温大夫人去世后,温涉在温家的日子是怎样的?”
“怎样?”温舒云思索后,淡笑出声,“身处在各处是明争暗斗的世家大族,他一个没妈的孩子,父亲又另娶了新人,生了新的孩子,你说,他的日子是怎样的?”
从温家几个大伯小叔还有姑姑对温涉的
态度可以看出,虽然他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但好像也没比她这个孤儿好太多……
至少她十岁开始,有父母疼爱,有姐姐宠着。而他,怕是一直被欺负到现在。
迟妍点头了然:“你跟着保镖去后厅等温涉吧,他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他。”
温舒云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她说了句麻烦了,随即连忙跟着保镖往后厅走。
大约又等了半个小时,前面的女佣来报,说是周婼颜的保姆车到了。
迟妍笑着起身去迎接。
彼时的周婼颜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跟随引荐的保姆一同走向前厅。
她远比网上的照片美,不仅眉目深邃,笑靥明媚,还有那一袭旗袍,衬得她身段柔美。
这样的女生,难怪让温涉魂牵梦萦,纠缠多年。
迟妍过去打招呼。
“多谢太太邀请。”周婼颜微微颔首,有些许疏离。
这个情况迟妍能预料。
毕竟今天请她过来,实际上是件冒昧的事。
她既不是温涉的亲妈,又是差点拆散这对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
况且,她在那些豪门八卦里能拥有的人设,大半是准备设计害人的恶毒后妈。所以周婼颜忌惮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当回自己家,不用太过拘束。现在阿涉还没回来,我们可以先去花园里吃着甜品等他。”迟妍展示温柔和煦的笑。
周婼颜点点头:“嗯。”
为了今天这一场烛光晚餐,迟妍这三天都在做准备,先是查了周婼颜最近拍的什么戏,她的喜好,再是跟温涉千叮咛万嘱咐这天要早点回家,她要给他一个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