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45)
岔子不曾出在度民司,跟着容璇的属官们都松口气,在议事厅中站得很稳当。
陛下限期五日重新交付,时间已然紧凑。右侍郎摊派过各项条陈,户部上下各尽其职。
接连两三日的忙碌,容璇搁了笔。她收好疏案,预备明日再送到侍郎大人手中。
她望了望外间晴好的天,吩咐容府跟来的小厮去酒楼带句话。
鸽子落于窗沿,容璇磨了墨,很快写就一封手信。
她放飞了鸽子。
再有两刻便是散职光景,等到了时辰,容璇先回家中。
“郎君。”
怀月迎上前,郎君已传过话,今夜不在府中用晚膳。
容璇换了官服,黄花梨的衣橱内十余套锦裙,好些她都未穿过。
知道她要回京都,李夫人又加急给她做了十几身新衣,从春至冬皆有。
容璇择了件月白累珠如意百褶裙,墨发新挽作随云髻,簪了一支白玉雕花芙蓉步摇。
略略装点过,天色尚未擦黑。
本来以为要等上一会儿,不过容璇到酒楼雅间外时,发觉屋中人已在品茗。
她在面东的位上落座,道:“陛下来得倒快。”
祁涵今日亦着月白暗云纹的锦袍,他轻拨茶盏,道:“你便不能早些传信?”
哪有临到酉时将人约出来的道理。
容璇本就是临时起意,再者她道:“我又不知要忙到几时,怕陛下久候。”
秦让为宸妃娘娘斟了茶,乐呵呵退下。
这家酒楼容璇从前来过两回,她很喜欢这里的荷香鸡与素烩银耳。
一连辛苦这些时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该对自己好些。
她道:“为着夏税事宜,其他几位主司还在户部赶工。”
也就是她提前了结了事务,才能这般悠闲地在此处坐着。
祁涵瞧她心情甚好的模样,容璇点点头:“侍郎大人白日里夸赞了我。”
户部右侍郎孙裕,素有辞色锋利之名,容璇当年在户部时早已领教过。
右侍郎为人板正严苛,破天荒地得了他的褒奖,虽说只有半句,容璇还是高兴。
菜式陆陆续续上齐,祁涵为容璇剔着鱼刺,听她饶有兴致地讲着近日见闻。
如今户部中,刘尚书致仕在即。种种风声传出,尚书之位顺理成章地是在左右二位侍郎中择其一。
右侍郎胜在资历,能力亦出众。这些年他于户部兢兢业业,行事稳当,也曾得过仁宗赞许。
左侍郎周历虽晚几年入户部,待人接物却灵活许多,应变得宜,仿佛更合税赋革新之势。
户部上下多方揣测,谁不想提前得了尚书大人青眼。
退一万步来讲,两方都不好得罪。
祁涵将鱼肉夹入容璇碗中,二位侍郎之下,便是户部四司。
度民司主管户籍民政,编修贮存鱼鳞图册与人口黄册,另纳贡赋等事务。度支司执掌天下租赋,调度审批钱物收支。
金部司掌钱物出纳,仓部司负责粮食出纳,包括漕运钱粮、军队储粮等。
户部将新换尚书,侍郎之位旋即空出。其余三位主司周旋于繁重事务之余,也都有各自的算盘。
容璇才升迁至度民司不久,暂时趟不了这趟浑水,尚可独善其身。
她没有站队的意思,不过心中有偏向也在情理之中。
“左右两位侍郎,瑾儿会选谁?”
容璇挑眉:“陛下又会选谁?”
二人相视一笑,且看彼此有没有默契。
落霞的余韵映入屋中,容璇支颐望身畔为自己布菜的郎君。
他眉宇间平和温柔,端的是光风霁月的泽世公子。
容璇想起在户部中偶然听得的言语。户部连月来办差不力,几位主司有时轮番随尚书或是侍郎大人入宫觐见,近日回来都是心有余悸的模样。
听他们说起,陛下不曾动怒或是疾声,只是眸中那一抹冰寒神色,叫人从进殿起便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跪伏于地,恨不得连头都不抬。
容璇倒有些难以想象,不知是否有夸大之嫌。
她用了些小碟中的鱼肉,祁涵道:“卫县的案子,你觉得如何?”
容璇经手已有一段时日,她道:“可以应对。”
户部因是奉密旨,知晓的也唯有尚书大人与右侍郎而已。
容璇兼了此项要务,户部中其余杂事便被分派得少些。
与谢景和共事自然默契,他们二人原先就在江南配合过,无需更多的磨合,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嗯,”帝王神色不明,淡淡道,“如此便好。”
……
天气渐转凉,秋风送爽,倒吹不散天边堆叠的层云。
容璇瞧昏暗的天色,一会儿怕是要落雨。
四位主司聚于堂中议事,晨起尚书大人交代之事各自有了安排。添茶的空当,度支司主司王谙笑道:“陛下午后召长瑾入宫面禀事宜,你倒是可与侍郎大人同去。”
他长容璇十岁,直呼字并无不妥。
四品官员入宫重重核查会繁琐些,跟着侍郎大人的确能省去不少麻烦。
容璇轻拨茶盏,只道:“侍郎大人想必自有安排。”
本朝法度,夏税征收不过八月。今日已是八月初四,仍有诸多事宜未曾厘清。
右侍郎入宫是为请罪,会携一位主司同往。
谁都知道是度支司出了最大的纰漏,以至账目迟迟点算不清,延误至今。
容璇心道自己也没有单纯至此,王大人就这么堂而皇之想将祸水引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