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51)
她自然知晓这些人背地里的嘲弄,软绵绵如针一般刺在心头。可是当真计较起来,反让人接着议论平阳侯府高门大户,心胸反而狭窄,竟恼羞成怒。
平阳侯夫人心底不可谓不悦,面上却还得装作如常。
她的婉钰就算不嫁又如何,平阳侯府照样养得起她,哪里轮到她们操心个不休,没完没了。
思绪被纷纷扰扰的谈话打断,言婉钰难以凝神。
宁远伯夫人也不愿得罪平阳侯府,只笑道:“儿女间的婚事自有缘法,看天意罢了。”
立刻便有夫人接上话头,却是略略曲解了她的意思:“容家的姑娘当然是好福气,不像我们寻常人家还得多加费心。”
“良缘难得,这姻缘于女儿家何等要紧。”
“大好的年华就那么一遭,若是不能好生把握,实在可惜。”
“总不能一辈子在家中,蹉跎岁月。”
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也未挑明,偏生大家都心照不宣。
平阳侯夫人面上挂着的笑意越来越难以为继,偏生反驳不得,只是闷坐在自己的位上。
母亲如此神色,言婉钰实在忍耐不住,脱口道:“何必强求婚约,如今朝中已允准女子入仕,我难道就非要——”
“几位夫人说得有理。”
清悦的女声在亭外响起,诰命夫人们虽早有耳闻,只是望见暖阳下徐步而来的女子时,仍是接二连三噤了声音。
不单是为那盛极的容颜,更因她的容貌竟当真与宸妃娘娘有七八分相像。
朝中女官就那么一位,她着绯红色官服,身份不言而喻。
“只是女子大好的年华,”容璇与亭中夫人们见过礼数,不着痕迹护于婉钰身畔,“读书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她对婉钰温和一笑,话不能说得太绝,否则婉钰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秋风吹动花叶,方才那位夫人眸中轻笑:“这女子为官哪有那么容易,女子参与科举更是闻所未闻。”
容璇笑容不改,甚至更添了分平和从容:“昔年太宗兴科举之时,也是旷古未闻,朝中反对者无数。然结果如何?太宗五年间连开恩科,网罗天下人才,方有朝中人才辈出的盛况,开创盛世之景。史官秉笔,何人不赞一句太宗远见卓识,敢为人所不为?”
她搬出太宗旧例,对侧的夫人一字都不宜反驳。
若论科举,容璇的目光不动声色环视过亭中。除了与高祖征战天下的开国勋贵外,朝中多少家族是因科举而兴。丈夫、儿子为家中女眷挣得诰命,若无科考,她们哪有机会立于这锦绣皇城中。
是以科举的好处,亭中大半数人都不能不认。
女子科考亦不例外。
“陛下下旨允女郎科考入仕,既是效法太宗成例,且科举为朝廷取士跟本,女子科考本就是天时、人和俱全。”
“容大人话虽如此,”一位夫人忍不住道,“只是女子如何能与男子相较?”
“有何不可?”容璇唇畔勾一抹轻松笑意,“是女郎天资不足,还是女郎天生就握不得笔?”
“这……”
言婉钰望身畔的女子,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十足十的自信张扬,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轻狂。只因她乃金銮殿上的一甲榜眼,多少郎君位列其后。
她完全有底气说出这一番话。
对面的夫人一时也讪讪的,自己总不能一言概之,道世家贵女们完全做不到如此,皆不如容大人。
这得平白得罪多少人家。
“但纵然朝中看重科举,女子要为官总归艰难。”
容璇扬眉:“敢问夫人,相比于诸位郎君,女子入仕的这份艰难又独在何处?”
亭中安静片刻,容璇笑了笑:“在流言纷扰。”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男子四十岁前中进士都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家中若有条件都是无怨无悔供奉。而女郎二十五岁不曾出嫁,便成了明日黄花,成了家族的累赘与耻辱。
这些攻讦的流言蜚语,偏偏多数还是出自妇人之口。
人各有志,相夫教子、操持偌大家业也是志向。
但女郎不该独独被束缚于此。
无需所有女子都潜心向学,去与男子一争高低。但求有姑娘在前开拓,奋力为后来人叩开一条新路时,能少听到些冷言冷语。
如此便够了。
……
晴空之下,立于二层台前的谢明霁几乎要拊掌。
帝王的目光一瞬不曾离开那一抹绯红身影,谢明霁道:“孤军深入,舌战群儒。”
完全无需陛下撑腰。
他方才还在与陛下说起世家间的传闻,其中最有意思的一则,是道长瑾昔时在朝中为官时,陛下为其动过心。只不过身份有别,没有结果罢了。
是以当陛下见到与她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的宁远伯府小姐,便将其纳入了后宫。
祁涵淡淡一笑:“确实有趣。”
谢明霁同说书人似的,一一道来。长瑾与宸妃娘娘同姓容,或许是远亲,样貌相似也算凑巧。
宣国公世子扪心自问,这个流传的说法还更圆满些。
陛下空置东宫多年,独独瞧中了素未谋面的宁远伯府三姑娘,专宠多年,本就会让人觉得稀奇。
只不过宸妃娘娘容颜太盛,硬生生让人觉得帝王为她倾心合情合理罢了。
灌丛间蔷薇开得正盛,容璇陪着婉钰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