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47)
十岁时母亲亡故。她自此离家读书,从此再未有容氏族人见过她。
这样一段故事,容璇是第二次听人提起。
彼时掌管户帖的里正道:“容家夫人搬到此处后,少与乡民往来。容小郎君离家七八载,一直未有音讯传回。族中人多道他已经死在了外头。你既与他同姓,年岁又相仿,顶了他的身份无妨。”
她替里正之子应院试,挣得秀才的功名。里正为她捏造户籍,各取所需。双方互有把柄在对方手中,秘密反倒可靠。
她犹疑,并未答允里正的安排:“倘若这位小郎君归来,我的身份岂不暴露。你与我,都是要下狱的。”
她如此谨慎,里正见隐瞒不过,只能再吐了些许实情。
容家这位郎君前年就已在外地病故,他的三叔为他敛尸后,回来便接掌了他的家资。他这一脉无后,按道理田地要收回族中。容三叔唯恐死讯传出,族里其他人都要来分一杯羹,故而死死隐瞒着,还拿出一封银钱贿赂了自己。
“眼下他巴不得有人顶上这层身份,你且宽心。”里正信誓旦旦承诺。
“好罢。”容璇思忖许久,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安排。
将新名帖交予她时,里正笑言:“以小郎君的文采,将来高中指日可待。”
昌平府为相邻几府中乡试最容易者,时有外地士子冒籍来此应考。里正在官府有亲朋照应,他将“容砚”的新名字顺利更改在户帖上,便与容璇各不相欠。
改名的由头也简单,为了科考取一个好意头。
往事如烟袭来,长夜寂寂,容璇望见了帝王眼底的怜惜。他的语气是罕见的小心翼翼,似是怕牵动她的伤心处。
女郎眸光微闪:“家中的情况,许久未归,臣妾自己都不清楚了。”
登科之时,报录人亦是在她客居的驿站报喜。她与昌平府,不愿再有更多纠葛。
留于原籍的宅邸、田地也再度被族人侵占,美其名曰替侄儿保管,待其归来如数奉还。
女郎的声音极轻:“本就是容家的家私,臣妾已无亲眷,田地白白荒芜也是可惜。”她叹口气,“事到如今,难道陛下还要为臣妾作主?”
祁涵望怀中人,容璇回他一抹清浅笑意。
她道:“由他们罢。”
似无奈,似释怀。
女郎仰首,主动吻上郎君的唇。
仿若雨中一朵无所庇护的娇花,动了心,认定眼前人方是她的依靠。
其他的,都无需在意。是以她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全部。
衣衫褪落,又是一晌交欢。
女郎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全然托付到他手中。
沉沉睡去前,容璇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无。
好在方才悬着的一颗心,到底是落回了实处。
……
浮云散去,怀中人已然睡熟,睡颜恬淡而又平和。
帝王修长的指节轻抚过她的面庞,眸中情欲早已散去,只余无尽怜惜。
她是他认定的倾心之人,他必定会好生待她,呵护她一生。
只是——
帝王望那娇美的容颜,心底仍有道不明的不安。
以她的脾性,怎会容忍旁人侵吞她的家私,而无动于衷?
或许当时无暇顾及,但她入朝为官后,有的是主意与办法。
耕读传家的容氏一族,连秀才都少见,怎可能不将一甲进士捧在掌心。只怕她一句话的功夫,就得悉数奉还。
但她却放手不管。
这……绝非她的秉性。
……
过了四月的尾巴,端午节将近。午后内廷送来了端午节的赐礼。
若是还在朝为官,容璇都能想象到此刻自己的欢喜。先是帝王万寿,又是端午佳节,接连的休沐应接不暇。
她由衷体会,忙里偷闲才最为可贵。像在宫中日日清闲,反倒不足为奇起来。宫内园子都逛了个遍,再好看的景致也架不住日日欣赏。
容璇瞧今日膳房送来的点心,这个时节,德丰斋应该已经开始准备粽子。他家的玉团格外好吃,粽叶清香,糯米清甜,到得晚了就得排起长队。
容璇在纸上随意描画,五月初,她的铺子里应该也进了些香囊和蒲扇售卖,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若是她如期盘下了新铺子,应该是家点心铺,也不知生意如何。
容璇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听见外间通传之声,起身行礼。
“在发什么愣?”帝王笑着开口。
容璇从向菱手中接过茶盏,奉与帝王:“臣妾只是在想,宫中的端午如何过。”
端午前的朝事已然清闲,祁涵略一思忖:“历来端午,西明苑中皆有龙舟竞渡。”
去岁因天气未成,今年内廷已然安排妥当。
西明苑在皇城之西,是从太祖在位起便修建的皇家园林。
容璇早便听闻过西明苑的盛名,只是一直无缘一观。
“陛下,”她瞧着安然品茗的帝王,眼眸亮晶晶的,“应该会带臣妾一同前去吧?”
帝王笑而不语,由得佳人坐到自己怀中。
翌日午后御驾出宫,这几日帝王宿于西明宫苑,几处寝宫已布置得宜。
英宗在时最喜西明苑湖光山色,一年之中总有三五月于此小住,宫苑陈设极为华丽。
西明苑中半数皆是水域,碧波层层荡漾,湖中央点缀三座小岛。沿湖修建亭台楼阁,廊腰缦回,错落有致。殿宇倒映入湖中,恍若画中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