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74)
她含泪带笑:“我过得很好,夫子尽可以放心。”
“您许是见过他的。他应该还向您问起过我的许多话。只是……您为何不曾告诉他实情?”
李夫子的思绪回到天牢中的夜晚,那气度高华的郎君,白衣锦袍不染纤尘。
他不知这位贵人的身份,可是妍儿的过往,他少说一句,妍儿便能安稳一分。
“好孩子,既已离开,那一处家便不要再念着了。”
他如儿时一般,抚着妍儿的头:“你独自在外,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再不用管他们的。”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划过面庞。
靠在儿时最亲近最信赖的长辈怀中,容璇失声哭泣。
……
回义丰乡的马车亟待启程,一应护卫皆由帝王着人安排。
李夫子见到厢房中那道清隽颀长的身影,这便是妍儿口中的夫婿了。
京都勋贵如云,他能任意出入刑部,身份是何等的不同凡响。
家世悬殊,李夫子止不住地为自家孩子担忧。
不过那矜贵公子望向妍儿时,目光一瞬便变作温柔。
这些日子他吩咐人对自己的照拂,衣食住行事事周到,也都是为了妍儿。
立于郎君伞下,容璇目送夫子佝偻蹒跚的背影,他由人慢慢扶上车驾。
有祁涵的人护送,无需她再忧愁。
雨帘模糊了视线,为她开蒙启智,授她四书五经,教她立身于天地的夫子啊,已然苍老。
这样好的夫子,这样心善的夫子,却最终为功名利禄所摧折,一步踏入歧途。
只怕因此举,他的余生都是无尽悔恨。
不知何时能排遣。
马车消失于视野中,连声响亦不闻。
祁涵将自己的披风罩于容璇身上,他听得她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秋日里有了几分寒意,容璇掌心微凉,由郎君为她系好披风系带。
缂丝的斗篷华贵且温暖,兜兜转转,她大概就是逃不开与他的命数罢。
……
回宫的街巷上,马车停了一停。
容璇只以为帝王有何事要办,或是暗卫回禀,只垂眸耐心等着。
秋雨缠绵,落于马车窗外。
郎君离去一刻,再回来时手中破天荒拿了一枚糖人。
容璇神色微怔。
糖色熬得极好,亮晶晶的,一根签子上绘了两只小兔。
模样憨态可掬,都不知从何处下口。
雨势渐急,秋风吹得急促。
马车内却是一派安宁和暖。
祁涵望乖巧含着兔耳朵的女郎,她认真吃着糖画。
她眼眶还红着。
第39章 坦诚
回到紫宸殿时, 已近黄昏时分。
殿中传了晚膳,备的皆是容璇喜欢的吃食。
侍女在旁布菜,祁涵瞧容璇手中象牙箸动得心不在焉,夹进小碟中的菜色也未用多少。
她面前的一小碗排骨藕汤, 半晌只喝了两勺。
“可有什么想用的吃食?点心也好。”
撞见帝王眸底的担忧神色, 只是为了一顿晚膳,容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似乎还是第一次, 有人这般在意她有没有好生用膳。
她盯着碗中汤羹, 道:“晚膳前吃了些甜食, 没什么胃口而已
。”
不论有何事宜,她从来都会好好用饭的, 不会饿着自己。
祁涵心中稍安,只以眼神示意秦让。
秦让会意,着人吩咐下去,命膳房今晚多备些丰盛宵夜。
容璇低头喝汤, 大约是许久未见故人, 旧事重提难免心绪不宁。
她原本小半日便能消化的情绪, 再不济睡上一觉多能恢复如常。
偏偏被眼前人这般小题大做地哄着、惯着,反倒是拖沓起来。
就好像,她也是被人珍视着的一样。
夜色笼罩,殿外风急雨促,电闪雷鸣。
从前的容璇不喜欢雨天,尤其是在户部当值时。因住得远, 出行会麻烦许多。
偶尔遇上休沐,风雨大作时, 她才能心安理得地窝于小屋中。
这是她为自己造出的一方桃源。
雷声在天边炸响,惊落雨帘无数。
满室华贵, 置身于锦帐间,靠在郎君怀中,外间所有纷扰与她无尤。
他分明夺走了她的一切,却又为她庇护了所有。
从前她所求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他什么都能捧给她。
或许终她一生,都未必能实现如此光景。
只是……容璇疲乏地合上眼眸。
所得终归非所愿。
……
连绵的秋雨止歇,紫宸殿明窗前,容璇凝神绘着一幅兰花。
怎么瞧都不够满意,她望向身侧的郎君:“陛下觉得,在哪里添一笔合适?”
她想将墨笔递出,祁涵眸中蕴了笑意,执过她的手,将她半抱于怀中。
二人一同看画,墨笔新润了墨汁,祁涵悉心带着她一笔一画描绘。
原本形神具备的兰花添上两分神韵,花中君子的美名尽显。
容璇一笑,格外满意这幅画作。
她比了比,就是落款处差一枚印章。
喃喃自语时,祁涵搁了笔笑道:“让内廷司午后为你刻两枚便是。”
他说着唤来秦让,吩咐选些玉石来。
容璇眉眼弯弯,思忖着要将画挂于何处。
“陛下,寿安宫的福宁姑姑求见。”
宫人在外通传,祁涵颔首:“好。”
福宁姑姑替太后传话,今晚请陛下去寿安宫中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