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语(21)
凌郴心虚地笑笑,摸了摸鼻子:“知道了。”
两个女生的父母很快就赶过来了,夏谷雨别扭地跑过来,小声道了声谢,然后转身就跑了。托凌郴的福,她一点没伤着,就拉扯间摔了下,弄脏了衣服。
凌郴抬眼望向邢秋雨,想看看他脸上什么神色——和初识那会儿差不多,抿着嘴,眼里没有一点儿笑意,一副冰冷冷的模样,吓了他一跳。
凌郴:“怎么了?”
邢秋雨:“我先带你去医院。”
他指着凌郴胳膊上鲜血淋漓的口子。那混混的棍子是从工地捡的,还带着颗钉子,尖头不长,但足以给凌郴喇一个狰狞的口子。
他得去医院打破伤风。
做过紧急包扎之后,医生开了单,让他们去打针。
傍晚的医院人已经少了很多,很快就排到了他们。凌郴刚把胳膊伸到台子上,眼睛就被邢秋雨捂住了,眼前一片黑暗,让他感到心安。
邢秋雨小声哄他:“别怕。”
凌郴很想说我现在又不是小时候,早就不怕这个了!
但是他的嘴巴张合几下,还是没说出口,眨着眼睛,拿眼睫毛去搔他的手心。
他心里好畅快啊!说不出口的畅快!
是清风徐来,是松下泉涌。是鸟在山涧鸣啼,空谷回响,婉转动听。是月在星间亮起,众星环绕,明月高照。是海浪在夜幕中翻涌,烟花炸开,倒影在涛涛水面上。
凌郴绷着的脸终于放轻松,漾起了一抹如盛夏骄阳般的笑。
买了瓶矿泉水回来的段汐:“靠,打针都笑,凌郴你吃错什么药了?”
打完针拿完药,仨人也没能去成奶茶店刷题,干脆跑去了凌郴家,继续复习,互相讲题。
或许是出了一身汗又吹了会儿风,邢秋雨刚刚就感觉头有些晕,这会儿回到温暖的室内,马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感冒了?怎么穿那么少衣服?”凌郴皱皱眉,拿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他穿的薄薄一件卫衣,又操心地去衣柜给他找衣服去了,邢秋雨个子高,他的很多衣服都不适合邢秋雨穿,穿上分分钟变成爆衫美男,东翻西找,只有他最喜欢的一件外套最适合他。
凌郴把衣服丢到他身上:“诺,衣服给你。”
“不,还是你穿……”
凌郴恶狠狠地凶他:“好好穿着,我不冷,你脆皮死了,别感冒了。”
衣服穿在凌郴身上明明还大一码,宽宽松松的,穿在邢秋雨身上却刚刚好,少了一份温润婉约,反倒多了分俏皮的意味。衣服上还带着凌郴身上那股栀子花香,纷纷扬扬地砸到心坎里,让他忍不住悄悄红了耳尖。
邢秋雨刚给凌郴教完一题,抬头问他:“听懂了吗?”
……
看着穿着自己衣服耳朵红红的邢秋雨,凌郴莫名的心情好,忍不住调戏起人来。
凌郴:“诶,邢秋雨,你会谈恋爱吗?”
邢秋雨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就突然想问了。”凌郴呲牙装凶,“快说!”
邢秋雨愣了一会:“会吧?”
心情愉悦度-1。
凌郴又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邢秋雨这回没有犹豫,笑着答了:“可爱的。”
“他会画画,画画的时候也很可爱。偶尔会生闷气不理人,但气不过半天,生气也很可爱。很会照顾人,怕鬼怕黑怕打雷,还……”
心情愉悦度-1-1-1。
“够了够了!我随便问问,又不是相亲,不用那么具体。”凌郴趴下了。
段汐凑过来加入话题,感叹道:“看来学霸也难过情关啊!”
段汐:“要我说就都别谈,马上高三了谈什么恋爱?”
凌郴附和:“就是就是,谁谈谁是狗!”
段汐:“?”
邢秋雨:“?”
凌郴恶狠狠地看向邢秋雨。
邢秋雨:“哦……”
……
晚上突降暴雨,江晚晴去了朋友家,凌云志则在医院,俩人都回不来了,只留凌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
春夏交接的雨季很不讲道理,像是天上的河漏了个大口子,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倒,狂风怒号,乌云滚滚,玻璃被风抽得发出惨叫。天色暗得看不见半点光亮,乌云层仿佛就缀在楼顶,压迫感十足。
天边不断闪出一道道紫白色的光,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闷雷炸开一道又一道,近得好像就在耳边。
凌郴睡不着,在手机置顶划拉了半天,颤抖着给邢秋雨打了个电话,要跟他连麦聊天。
他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好似只有听着邢秋雨的声音才格外安心。
邢秋雨的声音像是带了催眠的作用,明明怕得不行,打了电话却困得比谁都快,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向对面问了一句什么。
他问:“邢秋雨,你是不是和他谈恋爱了?”
但没听到回应,就扛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邢秋雨抱着他的外套躺在自己的床上,愣了很久,才轻轻地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我只想和你谈恋爱。”
如羽毛漂浮在水面。
很轻,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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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然后,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暴雨接连下了两天,在周一的时候却停了下来,除了凌郴家门口倒了两棵树以外无事发生,学生痛失一次停课机会。
凌郴一觉睡醒,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好像要问邢秋雨什么问题,可他最近做梦太多,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原本打算周日去找他,可邢秋雨不在家,电话也不接,发信息过去只回了短短“在忙”两个字,好不容易周一在学校见着人了,邢秋雨又被苏兰秋喊走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