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入赘我家后(26)
真是倔强的怪老头。
方郎君见两人如此熟稔话家常,跪在地上的腿不由得一软,险些撑不住身子。还好方婶在一旁凑近两步,将腿贴近,给了他一个支撑。
方婶垂下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揪其肩膀衣褶,心急火燎地猛扣肩窝嫩肉。深知两人是踢到了铁板,惹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许是手劲儿大了些,心力交瘁的方郎君被掐得一时之间眼尾泛红,眼角竟然沁出两滴泪来。
苏达扫到那抹晶莹时,瞬间对此人由衷生出一分钦佩。
果然是不要脸皮之人,这卑谄足恭、爷们落泪的姿态,也是信手捏来。
既然泪落眼角,那又岂能浪费,方郎君平地起惊雷,惊天动地一声干嚎。
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墙角堆的破旧门板都簌簌又抖下两层灰。
他使劲儿眨巴几下眼皮,企图让这戏做得更真实些。待眼眶通红面上垂泪,才又朝着宋友来的官靴扑去。
“官老爷!您听我解释啊!今日种种皆是我之错,小人就是个小小小官差,今日见娘子来找苏御史,一时猪油蒙了心,醋意上了脑。才口出恶言仗势欺人。”
跪在地上的双腿连忙蹭着粗粝地面前行几步,探着身子伸长手臂竭力向前去够,想去抱那宋友来的大腿。
身上锦布磨着地面发出“沙沙”声,跪行过的地上留下两行细土砂砾拖行的痕迹。
还特意避开了大块石子。
若不是所有人表情过于严肃,方郎君哭得过于夸张,苏达都想给他鼓个掌。
真乃神人也。
苏明还马回来时,刚迈入巷口,就见自家门前整齐有序的挤满了人。个个圆领红袍交脚璞头,一看就是宋友来的阵仗。
强压下钓起的嘴角,摇头暗叹,这个老家伙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可心底就像那起了波澜的古井,源源不断地往上“咕嘟咕嘟”地冒着被称之为欣喜的小水泡。
挂上笑脸,准备去迎老友。
可拨开圆领红袍,看见眼前情景,面部肌肉瞬间垂下,眼皮轻抬不怒自威,沉声怒喝。
“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苏达认为是对她说的,毕竟这里数她和阿耶最亲近,阿耶这语气属实有些可怕。
宋友来觉得苏明是在问他。毕竟两人多年好友,虽然他语气不善,可他也清楚苏明脾气,怕是误会了什么。
于是两人异口同声。一个语气委婉,一个明摆着就是告状。
“苏兄是这样的……”
“阿耶,是方家来闹事。”
众人闻言面上不显,可心底诧异极了。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晟国就更为严重。
可两人之间颠倒的尊卑作态,尽管有人知其好友关系,心里也不免翻起巨浪。
才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就对苏御史此人以后的态度有了新方向。
苏父睨一眼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人,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容置疑,“让他说。”
地上人看似怔愣,实际上脑中已经弯弯绕绕已经缠成线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八品小官和绛紫公服是好友,还是那种可以出言不逊的的好友。
待到后脑勺传来一股剧痛,才让他如梦初醒。
他捂着后脑勺扭头,方婶正挤眉弄眼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示意他回话。
“苏御史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等下,这位郎君恐怕得换个称呼了。”
他闻声去看宋友来,眸中疑惑不言而喻。
“苏御史今日已经完成宣麻,正式任命为御史大夫。”
在场人皆是不可置信,正八品巡按御史直升从三品御史大夫?这可是闻所未闻。连带着看向苏父的目光都带着不可置信。
可这话确是从绛紫公袍口中说出,让人不信也得信。
方郎君此时已是傻了一般呆呆愣愣。
苏达脸上喜悦已经无以言表。若不是在场人颇多,怕是要乐得合不拢嘴,得在狭长小巷里来回往复的跑上几圈才能发泄这无法言说的快乐。心中升腾的喜悦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恭贺阿耶升职!”
其余人不论是真心或是假意都摆上了嘴上样子,“恭贺苏大夫。”
苏父只得拱手平推向四周环绕一周,稳稳当当行了揖礼。
可这堵在自家门口的人,总跪着也不是办法。看他受到巨大冲击缓不过来样子,简直如丧考妣,怕是再也不敢前来作妖。
于是大手潇洒一挥,“方郎君家去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日后不要再来我家门口转悠。”
方郎君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想起身离去。可这一跪少说也得有半炷香的时间,再加上腰伤。
脚上刚想发力,便感到股钻心的酥麻感从脚心至腿骨。于是脚一软,腿下不由得失力,整个上半身就朝前扑去,摔得五体投地,结结实实。
顿时只觉脑袋晕晕乎乎,仿佛满天星斗在眼前转悠。
苏达见状强忍住嘴边笑意,阴阳怪气,“方郎君可不许行这么大的礼,我阿耶又不是在办职,咱们家里随意些就好,可不兴这套。”
方郎君腿上的麻劲还没去,仿若痉挛一般,只得自己手攥成拳使劲锤上几下,但效果甚微。趴了半响也不见有人去扶,此刻的心比那冰凉的青石砖地面还要冷上三分。
方郎君彻底丢了面子,已经要溢出嘴边的咒骂在残存的理智支配下,还是咬牙咽回了肚子。
谁让官大一品压死人呢,这都不知道多少品了。
只好将的压抑的情绪发泄给身旁一直没有动作的方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