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入赘我家后(3)
谁能想到又碰到王二虎那个扫把星和他那群小跟班。
真是扫兴。
王二虎跟苏达同岁,个头比苏达还矮一些。但因为一顿能吃四碗饭,身子圆成球,力气也大的多。
这小胖子幼稚得很,最喜欢扯女娃丝缯。看着小女娃追着他哇哇直哭,总能笑得前仰后合。
恶劣极了。
不过每次教训完王二虎之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比吃了广寒糕还让人开心。
张家铺子的广寒糕在汴京城里最最出名。金秋时节卖的最贵,因为用的是每日现采摘的新鲜桂花,而平日里,用的则是晾制而成的桂花干。就这也要两个铜板一块,一块只有成人手指大小,分量实在少得可怜,每次只有苏达馋了,才肯去买一块。
她迈着小腿跳过小水坑,踩着满地泥泞往巷口走,一枚铜钱安心的躺在荷包中,苏达忍不住又攥紧了一些,心情又好上不少。
刚刚路过小乞丐时,她大发慈悲地买了一块包着桂叶的广寒糕送了他,现在手中还留有残存的余温,指尖隐隐有沁人心脾的桂香传来。她又将小手往鼻间凑了凑,使劲儿嗅了嗅,四舍五入也算是尝过味儿了。
抬头望一眼日渐西斜的天光,小腿又迈大步子,也不管青灰石板上淤积的雨水,踩上一脚溅得半干的泥裤腿又洇湿一片,从裤脚往下滴答泥汤。
穿过西市,走进小巷。
路过上锁的木门,不由得顿下脚步,这是她和阿耶的家,就在牛婶家隔壁。
望着有些生锈的铜首出神的想,也不知阿耶什么时候回来。
一缕炊烟缓缓飘入眼前的小院中,她心里一喜,牛婶在做饭了。
迫不及待地就向往牛婶家跑去。
可刚抬起右腿,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被摊在鞋面上的黑泥吸引。从脚到腿,然后低头检查上半身,果然就没有一处好地方。她摸摸脑袋,更慌了,连三丫髻上都黏糊糊。
全身都是污泥。
这下可犯了难。她该如何解释呢?
只见一个小泥人在空旷的巷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还会停下半响,懊恼地抓耳挠腮。
正当她苦思冥想思考对策时,隐隐约约有男声从牛婶家传出。
她立即瞪圆杏眼警惕异常。
牛婶家可没有男人。若硬要说有,那就是刚刚4岁的小牛牛,可那小家伙天生说话就晚,到现在连话都还说不利索。
那会是谁呢?
门虚掩着,只留一道小缝。
苏达费劲地垫着脚尖,将整个小身子都趴在门板上,妄图从中窥见一二。
看不见!
她肉乎的小手扶着门沿,将小缝又拉开一些,脸颊抵在门板,只睁一只眼偷偷摸摸聚精会神往里看。
上次在巷口卖菜阿婆口里得知,有好几个老头子想娶牛婶,说不准就是哪个惦记牛婶的老头子来献殷勤了。
她和牛牛可不准!
黑白分明的眸子从狭长的缝隙中依稀看到里面的玄色圆领袍的郎君。
正背对着她,好像正在跟牛婶说些什么。
看着衣冠齐楚,长身鹤立的。
但书上说,这样的郎君还可以用一个词形容,道貌岸然!
她年纪虽小,但已开蒙,阿耶每次回来都会亲自教她识字。
轻蔑地又瞥一眼,这一眼吓得她一个趔趄,前脚绊后脚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还紧握着门沿没撒手。
松开手立即后退两步,一把捂住心口,心脏扑通扑通简直要跳出来。
她现下该怎么办?!
第2章 “去哪个泥潭打滚的?”……
苏达的阿耶是巡按御史,一年能见上一面就已非常难得。记得三岁时,阿耶就曾教她读过,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1】。
可自己现下……
扶门的响动惊扰了正在谈天的两人。
顷刻之后,那玄衣郎君推门而出。
“吱”声起,苏达闻声望去,偷瞄一眼后立即敛眉垂眸不敢再看。小心脏不安的跳动着,手足无措地扣起圆润短小的指甲。
那人也不说话,似在等她先说。
迟疑半瞬后,系着红丝缯的小手不安地搅动着袖口,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喏嗫出声。
“阿耶。”
“去哪个泥潭打滚去的?”
听到熟悉的嗓音,陡然间一股酸涩感如泉水汩汩上涌,梗在心头。
再睁眼眼眶中已经蓄满泪水。
“阿耶!”
随着一声呼唤,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夺出。
本想在教训她几句的阿耶哪还肯说重话。也不嫌她身上的泥污,抬手就将她抱进怀里。蹭的身上窸窸窣窣地掉土渣。
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拍在她背上顺气,苏达一接触到温热,就立马揪住玄色胸口布料,将脸都埋进阿耶肩膀。
小身子一颤一颤地抽噎着,似是哭得伤心。
“酥酥乖~不哭了,发生什么事你仔细说给阿耶听。”
“呜~”
谁让怀里太过舒坦,阿耶轻一下重一下的拍背手法也实在太过催眠,不过半顷,猫在怀里的苏达已经呼吸平稳,呼呼大睡了。
临睡前,她还在边掉眼泪边想,别人说的法子确实好使,大人果然最见不得小娃娃哭。
方法奏效,下次继续。
可她不知道的是,奏效只是因为长期未尽到阿耶责任的亏欠罢了。
等她再想用哭来拿捏阿耶时,等待她的就是屁股蛋子上一只鲜红的手掌印子。
苏达在五岁这一年离开牛婶,追随父亲一起在外公干。
从长安城到全国各处来来回回,十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