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入赘我家后(83)
直到他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可能真的要废在这了,不禁悲从中来,涕泪横流。
“首领,我错了……救命!我不敢了,松手,松手……”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但人在濒死边缘哪还有逻辑可言,剧烈的求生本能让他开始胡言乱语。
脑中只剩空白。
西平早已晕晕乎乎,身上的痛楚似乎消失了,他眼睛试着撑开一条缝,可泪水和着泥苔早就糊了满脸。眼前迷蒙一片,又试着眨上两下。
却被一束光晃了眼,刺得他猛然阖上。
眼皮抖颤片刻又缓缓睁开,刺眼的光已经不见,他轻轻歪头,想把眼前迷蒙驱走,可仍旧不行。
于是又继续阖上眼皮,眼珠子转动几下后撑开,才渐渐把视线上的迷蒙凝聚成影。
眼前的黑影俯瞰着他,逆着燥热的光,投下一片阴影。
折扇打在胸前,嘴上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你走吧,别说见过我。”
说完毫不留恋地抬脚越过他横在灰石板地上的双腿,头都不回一下。
他双臂虽没知觉,但此刻至少是保住了。身体上暂时松了口气,可脑子却紧张起来。
西平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人失踪一个多月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怎么连家都不回了呢?
头上天光又被遮住,有个圆脸郎君正盯着他看,他吃力的屈起腿,给人让路。
那人没走,“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他吃力的动动双臂,除了右臂毫无反应,左边到还能行动。
艰难地用一只手臂撑坐起,在怀里摸索半天,随手扔地上一块金子,“劳烦带我去趟医馆。”
圆脸郎君呆愣在原地,震惊于这人随手一扔就是一块金子。
西平见他不动如山,横坐在路中也没了耐心,“哎,成不成?”
圆脸在他大声呵斥中回过神,笑眯眯地手脚并用去捡金子,连吹带擦地弄干净金子上的灰尘,塞进荷包后,又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往临街的医馆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嚷声盘旋在医馆上空,久久未散。引得不少过路人好奇驻足。
半响过后。
西平揉着右臂从医馆中走出来,视线正对上站在门口的苏时清,眼神骤亮。
他好像完全忘了,让自己承受错骨之痛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之人。
像等着主人喂食的小犬一样,热切着目光翘首以待。
嘴上喃喃,“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可他口中的哥哥,依旧还是那副不温不喜的样子,看了他半响,才无波无澜地缓缓开口,“把金子拿好,先去养济院。”
见苏时清与他说话,他忙不迭地回答好。
若是身后给他贴个尾巴,大概现在已经摇得能像竹蜻蜓飞起来了。
西平从粗布口袋里挑出一块,手刚伸出口袋,就被一记折扇击中,他吃痛地张开手,金块应声落回袋,带着热气混入一众金色中。
离了那条小巷,果然热浪滚滚而来,西平脸上经过简单清理,仍然残留着几块绿色。汗水滑下,又冲刷出一道白痕,在泛着绿光的脸上,格外明显。
他用大袖抹了两下汗渍,不解又委屈地望着苏时清,“哥,那小娘子不是说我可以拿一块吗?”
“你那块不是给那人了。”
他顺着下苏时清眼神示意地方向望去,正是那个扶他过来的圆脸。
“可……可。”可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半句话。
只好颓丧地跟在苏时清身后,垂头丧气,眼中无光,像个被抛弃只好尾随主人的可怜小犬。
一布袋金子,不过半个时辰,便只剩下空袋子。
西平捡起粗布袋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垂着睫羽,语重心长,“哥,宿影要变天了。你真的不回去吗?”
苏时清没说话,抬脚要走。他来只因为苏达的叮嘱。
却不想袍子被大力扯住,竟把他生生拉停。悲酸地咆哮响彻耳边,细听还掺着颤音,“你好不容易才杀了老统领。如今整个宿影都是你的,你为什么不回去?”
经过这一路的软硬并施,他已经从细枝末节处捋清楚自己的大概身份,这个人已经没用了。
可言语中能看出,这人和他从前关系颇密。
他抬手执扇拍掉拽着他袍子的手,声音冷漠如同陌生人,“我失忆了,前尘往事不可追。你只当我死了就好,若是透露出我半点踪迹,我定……杀了你。”
西平手中的粗布麻袋幡然落地,一双桃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呆愣地望着苏时清远去的背影,像是被施了定穴。
午后的阳光正盛,天越来越热,这个时辰的街道上鲜少有人。
寂静而宽阔的朱雀大街上,只有蝉鸣声声不断,身穿飘逸道袍的少年郎君在夏日炙阳中,驻足良久。
直到暮色将至,他才缓缓动身,有人从他旁边经过,只见他大袖棕绿,小脸白净,弥漫周身的悲凉气息早就消失不见,他笑得开怀,许是想通了什么事。步履轻盈的朝着日落处行进。
苏达还真似模似样的给人看起了相。经过今天这一遭,她突然觉得或许真可以试试给人算命。
先不说她好评如潮,客人络绎不绝。
就光是无需货源,全凭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哄得人花枝乱颤这一条,她就觉得这活计简直为她量身定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