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132)
沈鸿质问:“既有机会出宫,为何要拖到后日?”
听出他似有不悦,车夫解释道:“后日宫中会有采买的车出去,他有东西给殿下。”
“殿下,七公子回来了。”这时守在长街口的护卫回来禀报道。
车夫说完急忙噤声,沈鸿也不再言语,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
灰暗的月光下,唯有一袭浅蓝锦袍、身形颀长板正的沈渊大步而来。
不多时,沈渊上了马车,诧异地问:“兄长为何在如此偏僻之处?”
沈鸿面上换了温润浅笑,解释道:“此处人少,免得叫有心人瞧见。如何?”
沈渊眸中满是歉意和愧疚:“有负兄长所托,望兄长莫怪。”
沈鸿盯着他的神色愣了半晌,未动声色,笑意如旧,愈发和善:“无妨,此事并非易事,怪不到你头上。”
沈渊面上有几分忧色:“兄长,若是此行徒劳无功,父王会斥责于你吗?”
“莫忧。”沈鸿一派坦然,故作轻松道,“责怪几句而已,为兄毕竟还是世子,父王也不会真的如何。”
沈渊愧色愈深,关切道:“无论如何,兄长切以己身为念。”
沈鸿神情愈加温润:“放心,我自会无事,勿忧。”
夜幕中的云京因宵禁显得格外空旷寂寥,宽阔的大街上惟余车轮滚滚而过。
他们赶在宵禁之前终于回了同样寂静无声的怀远驿。
进得中庭,隔壁院子里却隐隐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惨叫,细弱极了,让听见的人觉着仿佛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沈渊耳力极佳,闻声驻足:“兄长,好似是谢使的院子。”
“什么?”沈鸿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一头雾水问,“谢使院子怎么了?”
沈渊疑惑:“惨叫声,兄长不曾听到?”
沈鸿站定倾耳片刻,轻笑:“哪里有?莫不是你太困,听岔了?”
他话音一落,谢使院子里有几只飞鸟惊起,在夜色中显得颇为突兀。
沈渊深深地朝那边看了一眼,觑了一眼沈鸿的神色,道:“许是我一时耳鸣,兄长勿怪。”
“无妨,早些回去歇息便是。”沈鸿依旧和煦,端的是一派大方宽和的模样。
沈渊不再多说什么,大步回了自己暂居的小院。
目送他远去,沈鸿脸色倏然沉下,带着几分阴翳,吩咐随扈:“去警告谢使,让他收敛些,莫再闹出人命。”
国宴之后,鸿胪寺还有诸事与各使臣商议,沈鸿因此时常忙得不见人影,常与其他几位梁国使臣早出晚归,
怀远驿依旧如往常一般风平浪静。
沈渊总觉着那夜听到的惨叫声似乎不同寻常,寻机打听无果,又不好光明正大进去谢使院子,便想到了那位聊起天来滔滔不绝的庖丁。
一早沈鸿与诸使都去了鸿胪寺,沈渊故意晚起了半个时辰,待他们都出去后才起,洗漱之后未叫侍人摆饭,自己佯装寻早茶去了后厨。
好在今日当值的还是那位话多的庖丁。
刚伺候那几位贵人用了早茶,此刻后厨里空空荡荡的并未有什么人,显得有几分冷清。
见到他来,那庖丁还乐呵呵地问:“公子,可有吩咐?”
沈渊随口问:“有茶糕和鱼汤馄饨吗?”
“您稍等,我给您做,不消多久便好。”庖丁笑容灿烂地应下,好奇道,“以您的身份,随便派个小厮过来吩咐一句就成,怎的还总亲自过来?”
沈渊道:“闲来无事罢了。”
正想着怎么开口打听,便听一墙之隔外传来一声厉喝:“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怀远驿的后厨紧挨着后门,是为方便出去采买食材,偶尔是能听见外面路上的车马声的。
只是这后门紧挨的街巷算不得繁华,平日里并未有多少人经过,向来安静,这一声厉喝便显得尤为刺耳。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求饶:“将军饶命,奴婢只是来找我家公子。”
沈渊听着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立即起身出去了,快到那庖丁都未看清他的身影。
清晰地听见拔剑之声,他眼疾手快地上前出手阻止,询问:“叶将军,这是做什么?”
第77章 不过如此
见是沈渊出手阻止, 叶青锋也未收回手中剑,板着脸厉声道:“此人在怀远驿外神情慌张,形迹可疑, 恐图谋不轨,我要将他捉拿回去,仔细审问。”
沈渊淡淡地瞥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商陆, 道:“此人是我的侍从, 约摸是来寻我的, 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闻言, 叶青锋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审视, 又夹杂了几分迟疑。
陛下只说对沈公子的侍从如有不轨格杀勿论,却又吩咐不准伤及沈公子。
可现下……
“沈公子, 原来你会功夫啊?”
在他踟蹰间,不远处传来一道略显诧异又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声音。
沈渊闻声回头,亦是惊讶:“顾公子?”
“既会功夫,不如与我切磋一番!”
一道利刃伴随着顾聿衡的话直直朝沈渊刺来。
沈渊不欲与他动手, 后退半步正要躲闪, 电光火石间,那道利刃堪堪被叶青锋的长剑架住。
“顾大人, 莫胡来!”
叶青锋一把将顾聿衡的剑挥开,冷冷警告。
“喂!”顾聿衡丝毫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反而挑衅地看向沈渊, “你不是怕了吧?”
沈渊神色淡然,不为所动,扫了一眼他所穿的鸿胪寺官员的文官袍服, 提醒道:“顾公子,正事要紧, 此处亦非切磋之所。”
顾聿衡不满他推脱:“过两招而已,又不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