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174)
“小孩子嘛,本就如此, 朕哪里会小气到同稚子计较!”段曦宁小心地将怀里小小一团抱得更稳,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尖,挤出来异地温柔,“你叫陶陶?”
一边说着,一边抱着陶陶往正厅走。就见小陶陶笑得愈加灿烂,看得人心都要化了,恨不能将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李妁在一旁笑着道:“臣为她取的乳名,惟愿她喜乐无忧。”
“是个好名字。她起这样的名字,一辈子都会开心的。”段曦宁笑着称赞一句,扭头吩咐素筠叫人将准备的贺礼送了进来。
这些大多是上等金玉及人参雪莲之类的名贵物品,都是送给这孩子和李妁的。
其中一枚金锁看着做工分外细致,成色和纹饰皆是上乘。
段曦宁道:“此乃仿制父皇当年为朕所打造的长命锁,愿这孩子无灾无难,一生顺遂。”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未曾想会如此贵重。
李妁受宠若惊道:“陛下,这怎使得?”
“哪里使不得?”段曦宁反问,“贺兰家和李家都为我大桓功臣,你们的孩子,自然是使得的。”
说着段曦宁亲手给陶陶带上,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问:“陶陶说是不是啊?”
“嗯。”陶陶竟真的像模像样的点头,让人顿觉惊奇。
周岁宴,重中之重乃是抓周。
李妁与贺兰辛绞尽脑汁,但凡能想到的都给孩子摆上。
陶陶刚会走,还不稳当,走一会儿爬一会儿的,新奇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哪个都新鲜得紧,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最后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她竟拿起了一个小算盘,属实叫人大感意外。
看着陶陶坐在桌子上将算珠晃来晃去的模样,段曦宁被逗得大笑:“陶陶当真天资聪颖,知道抓了这个以后便一生衣食无忧了。”
众人闻言,皆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许多年后,被一肚子坏水的贺兰大人折腾得有苦难言的一众朝臣,若是知道她周岁抓了个算盘,只怕是笑不出来的,惟有感慨果然如此。
段曦宁已经多年未曾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又觉着投缘,竟有些爱不释手。
毕竟是人家李妁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她再喜欢也不能抱走,只能依依不舍地放下。
回宫路上,段曦宁不免感慨:“还是这般大的孩子最惹人爱。”
上一个她抱过的这般大的孩子还是段景翊,素筠自然是不敢搭话,便听她忽然道:“你说,朕若自己生,也能生出这般可爱的姑娘吗?有时朕都快忘了,朕也是会生孩子的。”
素筠错愕的看着她,眸中还有几分不可思议:“陛下怎会作此般想?难不成您打算自己……”
“不是朕打算。”段曦宁笑得意味不明,“是让有些人,以为朕这般打算。”
“可是……”素筠依旧犹疑。
生孩子是何等凶险之事?
黄泉路上无贵贱,生死关头,谁都遭不住。历来莫说普通女子,就是皇后、公主、王妃这般有无数太医细心照料的皇家女子,折在这上面的也不少。
陛下,尤其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瞧见她眼底的忧色,段曦宁轻笑:“放心,朕不会无故置身家性命于险地的。”
虽说她能做出带着沈渊擅闯蜀地这般看似冒险的举动,但那是因她信自己的武功,自信能全身而退。
而真正有性命之忧的事,她是不会轻易尝试的。
毕竟,她当年是亲眼看见段景翊的生母难产而亡的,此情此景,历历在目,至今仍心有余悸。
素筠舒了口气,道:“臣还当您见了陶陶姑娘这般机灵的孩子,才生出了念头。”
“朕只是在想。”段曦宁唇角轻扬,“朕想得到的,那便一定要得到。”
说着她又吩咐道:“你去替朕做件事,戏可要演的真。”
自贺兰府出来,沈渊总是不由想起周岁宴上段曦宁眉眼含笑抱着陶陶的场景。
她看起来,是极喜欢这孩子的。
只是不知,她是单喜欢陶陶,还是只要是个孩子都喜欢。
他不由地想起先前她在河边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年底,又是年终上计之时,段曦宁简单翻看了一番,便知江南道账目有些不妥。
这在她意料之中,并未大惊小怪。
趁着还未到年关,她又派了梁绎入江南道,同时又将韩新柏调了过去,命他们彻查此事,将当年未曾收拾的蛀虫清扫干净。
学宫在段曦宁回朝后重新焕发了生机,沈渊也在回来后没多久入了国子学授业。
因来年有春闱,国子学诸生愈加勤勉,使得沈渊也异常忙碌。
人一忙起来自然是顾不得胡思乱想的,以至于他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都抛诸脑后。
北方天寒,腊八之后学宫陆续开始放年学,让这些学子能回去安生过年。
沈渊在宫中,年节自然也没什么需他准备的,干脆成日闷在嫏嬛殿中接着修书。
只是偶尔,看着窗外银装素裹,他又不免想到一些困扰的事,越想,心中越有些不安,便找人帮着去打探消息。
商陆他是有些信不过了,就使唤空青去。
空青本就是桓宫中人,熟识宫人多,人缘好,一向消息灵通。
没几日,在沈渊入夜后回承明殿时,神神秘秘道:“公子,打听到了,陛下让素筠姑姑去找年轻男子……”
空青压着声调,附在他耳边越说越小声。
沈渊听着神色极为复杂,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多种神情交织,以至于忽视了一旁空青神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