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176)
正看得入迷,堂中忽然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老人家,在下前来求药。”
还挺知礼。
秦老太医感慨一句,抬头就见对方如刺客一般的装束。
只见这人用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兜帽之中隐隐可看出来戴着黑色面具,根本看不清模样。
秦老太医吓了一跳,没见过谁大白天的这么来医馆的。
好在他经过的风雨多,不至于大惊小怪,诧异过后十分镇定问:“想要什么药?”
“是否,有给男子吃的避子药。”
这人又一句,差点儿惊掉秦老太医的下巴,都是人话,怎么他有些听不明白了呢?
舒了口气,压下惊诧,他问:“还未听说过有人要这种药,你要这做什么?”
“我,我有个朋友,与他妻子极为恩爱,不愿爱妻饱受生育之苦,又恐其吃避子药伤身,托我出来打听一番。”
不知为何,秦老太医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心虚,觉得十分古怪,异样地看了这人几眼,吩咐药童去拿药。
这人虽看着十分奇怪,像个不法之徒,却一直乖乖站着,不曾有任何失礼。
随后,秦老太医将一个瓷瓶丢给他:“男子吃的没有,女子用的男子吃下亦有此功效,事前吃即可。”
“多谢。”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道了一声谢便匆匆离去。
药童抻着脖子看这怪人走远,转头问秦老太医:“师父,这人可真奇怪,怎么想起来吃这种药,不会是不能生吧?”
秦老太医听了,用书卷敲了敲他脑袋,笑斥:“你个庸医,哪个不能生的要吃这种药?”
说完他若有所思,总觉着那人声音有几分熟悉。
偏僻的小巷子里,那个怪人上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卸掉了兜帽和面具,面上还有几分慌张。
竟是沈渊。
马车里等着的空青询问:“公子,您穿成这样,去哪儿了?”
“没什么。”沈渊眼神闪烁,岔开话头,“找到了吗?”
空青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音道:“在宣阳坊的一座宅子里,有人把守,轻易进不去。”
“去看看。”沈渊思量片刻吩咐道。
今年除夕是个十分晴朗的日子,宫中喜气洋洋地将新桃换旧符,各司都为除夕宫宴紧张地准备着。
段曦宁难得早早地将奏章看完,心情大好,亲自写了几副对子让人张贴在乾阳宫各殿。
刚停了笔,素筠就神色古怪地进来了。
她面上有几分踌躇,低声询问:“陛下,今晚,可要叫那人来?”
“嗯。”段曦宁满意地看着自己写好的对子,点了点头,“让他在仙居殿候着。”
“您……”素筠犹豫半晌,又劝道,“您是否再考虑考虑?”
看她这反应,段曦宁轻笑:“找个乐子而已,哪里用得着瞻前顾后。”
闻言,素筠也不好多说,默默退了出去。
除夕宫宴依旧如往常一般隆重,又因今年大胜蜀国,群臣自是比往常更加欢欣,说起吉利话来也比往常更为卖力。
段曦宁坐于上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最后与众臣在一片祥和中举杯共饮。
余光瞥见沈渊似乎心不在焉,她唇角几不可闻地勾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玩味地把玩着酒盏,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庭中舞乐。
一片红火中,新年的钟声如约敲响。
宫宴之后,段曦宁独自在廊下赏了许久烟花,这才回了仙居殿,命其余宫人退下。
进得内殿,隐约见屏风外有一人恭敬地朝她行礼。
段曦宁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拨弄了几下博山炉,令其中麝香气味愈加浓烈。
转头望着窗外漆黑无月的夜空,她突然问:“会弹琴吗?”
“略懂皮毛。”
声音似乎别样好听,段曦宁如是想,注意到了此人为了变换嗓音而有的不自然,却佯装不知。
她饮了一杯茶,饶有兴致道:“殿外架子上有架七弦琴,给朕弹一曲你擅长的。”
屏风外没了声响,昏暗的灯光下,只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响起一阵悦耳的琴音,初时明快,后来又变得深挚缠绵。
她好奇地问:“你这曲子,叫什么?”
“凤求凰。”
她听了嗤道:“你自认司马相如,朕可不是卓文君。”
那人不言,片刻之后,她又道:“进来吧。”
屏风外面又没了声响,就在段曦宁不耐烦时,那人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拨开珠帘,借着灯光,段曦宁看清了他的面容。
“沈渊?怎么是你?”
她将情绪隐藏得极好,故作诧异,惊得坐了起来,手中茶杯滚落到了地上。
殿内的灯光有些昏暗,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听他语调中夹杂着什么情绪,被他极力压抑着:“陛下,你当真是要随便找个人……”
段曦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轻笑出声,起身下榻,凑近了盯着他双眸,意味深长的目光盯得他不由后退几步,喉间发紧。
许久,她才故意道:“什么叫随便找个人?那可是素筠为朕精心挑选的美人。”
听得此言,沈渊便顾不得许多,急道:“你们素昧平生,怎么能如此草率?既然如此……”
他话音未落,被她用力拉了一把,天旋地转间两人双双倒向床帷间。
帷幔纷纷落下,让他们二人自成一天地。
“旁人不行,你就可以吗?”她伏在他身上,眼波流转,带着独有的魅力,让他心弦霎时全乱了,气息不由地变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