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50)
一旁的侍女见此,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哀呼:“大小姐!”
室内一片哀色。
等在门外的伏虎听到里面一片哀泣和段曦宁的痛呼,就有侍女出去向府中其他人报丧:“大小姐,殁了!”
他如遭雷击,正要闯进去,转头远远看见刚进院门的一对夫妻,顿时黑着脸守在了门口。
那是班家的家主和夫人,若不是他们苛待,延医问药都不肯,姝华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昨夜他来的时候就已同他们闹过一通,他们竟还敢来!
班家主见了他倒是客气得有些谄媚:“伏统领,听说方才宫里又来贵人了?不知是哪位贵客,在下好盛情款待。”
说着他还不停往里面张望,想起昨日伏虎拿的“如朕亲临”的令牌,愈发恭敬谦卑。
伏虎被他这幅模样气得怒吼:“姓班的,你没听见吗?姝华没了,你还有心思溜须拍马!你还是不是人!”
班家主面色微微一变,赶忙道:“在下自然是伤心的,只是贵客登门,班某总不好失了待客之礼。”
“待个狗屁的客!”伏虎气得大骂,“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死者为大!
班家主讪笑道:“是是是,您教训得是。”
一旁红着眼眶的班夫人怯怯开口:“伏统领,可否让我进去,见见姝华最后一面?”
门内传来段曦宁透着怒火的声音:“伏虎,让他们滚!”
听得此言,伏虎语气不善地朝他们道:“听见没有,给我滚一边儿去!”
那夫妻俩只好站在门口,心中忐忑。
班家主从昨夜伏虎来就开始追悔莫及了。
他以为这丫头与陛下的交情不过尔尔。
贵人多忘事,谁会记得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士族女?
可是没想到,陛下竟会专门派期门军统领和太医令来。
看着架势,怕是陛下亲自过来了。
想到这一层,他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屋内,段曦宁止住了泪意,问为首痛哭的侍女:“我记得你是姝华的贴身侍女,为什么,好好的人突然就……”
那侍女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一一道出原委。
原是那清河崔氏经过前朝大乱之后早已金玉其外,只剩些不成器的废物顶着高门的名头招摇,没有高门的本事还硬要摆高门的谱,惯会沽名钓誉。
班姝华嫁过去时才知,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崔三郎其实就是个贪花好色的纨绔。
私下里,府上但凡有些姿色的侍女都叫他沾染了个遍,侍妾通房无数。清河一带大大小小的花楼也逛了个遍,于男女之事上荒唐得很。
刚成亲时,那纨绔见班姝华知书达礼又美丽端方,还能收敛些,摆出个人样。
后来,饱读诗书的班姝华与他连话都说不到一起,也不爱惯着他乱来,那纨绔便肆无忌惮起来。不仅整日眠花宿柳,还以她无后为借口接连纳妾,将后院搞得乌烟瘴气。
班姝华管过几次,最后都以两人大吵大闹收场。
那纨绔还敢动手打过她,最严重的一次,直接致使她小产,落下了病根,后来再未有过孩子。
婆家也将一切都归咎到班姝华身上,还拿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的话责她,因她一直无后便越发苛待。
远嫁异乡孤立无援的她为此郁结难消,一直缠绵病榻。
去岁,班姝华终于忍无可忍,提出和离,在崔家大闹了一通,双方来回扯皮许久,拖到今夏,她宁可被休也要离开,才终于了断这份孽缘。
出嫁女如此惨淡收场,班家主以其为耻,不愿好好供养,巴不得她就此香消玉殒,好歹留个贞洁名声。
家主夫人是继室,又软弱惯了,一向对班家主言听计从,即便心软,也无可奈何,只敢底气不足地说几句软话,对得起自己良心便罢。
可怜班姝华身患重病,却连个像样的大夫都叫不来,只能熬着日子等死。
段曦宁听了悲愤交加,握着她已经开始冰凉的手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若是早些告诉我,我一定能帮你的。”
“大小姐回来之后是想求陛下的。”侍女痛哭道,“是老爷,老爷派人看着小姐,不许她与府外之人往来,谁敢传信,一概打死!”
“是五小姐,五小姐想了办法,私下帮忙,才把那封信送了出去。”
段曦宁怒火愈盛,眸光扫向屋内那名一身素雅,看着像是还未及笄,一直守在一旁,默默抹着眼泪的女子:“你便是姝华的小妹?”
那女子一怔,落落大方地行礼:“民女班氏婉华,见过陛下!”
“你认得朕?”段曦宁眼眸微眯。
班婉华不卑不亢道:“当初陛下特意为长姐送嫁,民女有幸得见。”
说着她俯首再拜:“求陛下为阿姐报仇!”
第29章 得道高僧
那侍女所言, 伏虎昨晚便知道了,此时怒火中烧地盯着班家主,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以解心头之恨。
怎么会有这么不是人的东西?自己的亲女儿也苛待, 硬生生将人给逼死,简直畜生不如!
感受到伏虎要杀人的目光,再联系心中猜测, 班家主愈发不安。
这时段曦宁冷着脸出来了, 眸中满是寒意, 缓缓开口:“伏虎, 传旨, 扶风班氏,家风败坏, 不佑亲女。着,抄没家产,流放岭南,族中子弟三代不得入仕。班氏姝华, 素有才情, 甚得朕心,加封为长乐郡主, 赐郡主丧仪整套,独葬于铭山。”
伏虎当即拱手领命, 便听她又吩咐道:“你亲自带人, 将姝华运回云京,风光大葬,不得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