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做皇后的日常(121)
宋只尧不敢多说,点头道:“听明白了。”
“那就好。”
徐雍墨又收起脸上冷淡的面色,露出一个笑,“若镇压刁民起义有功,宋将军的功劳可不小,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是。”宋只尧低下头。
徐雍墨拿到宋只尧给的兵力详情后就打道回府。
他的骏马从军营驶离,副将进帐来寻宋只尧, 面上神色有些为难, 询问道:“将军,方才你同那位王爷在帐外的对话我听见了, 大将军真是那样的人,我们真要追随他匆忙进入泸景吗?”
宋只尧于草案前坐下,继续研究徐雍启传给他的地势图,他摇头,散散道:“当然不,四皇子连仗都没打过,他说破了天我也不会蠢到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擅自行动。”
“况且,”宋只尧朝副将扬了扬手中的地势图,“大将军早有预料,早就将详细的消息告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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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亥时,徐雍墨熄灭油灯枕于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泸景的条件不比京都,这里天气潮湿,木板床被水汽常年累月入侵,硬得发冷。徐雍墨本就睡不惯泸景的床,再加上明日辰时会有一场大战,他心里惴惴得不安,心口发慌又发虚。
又是一个翻身,徐雍墨攥了攥拳索性从床上坐起。
他穿上外衣,提了灯盏,预备去瞧瞧徐雍启在做些什么。
府衙辟了间屋子做书房,供徐雍启、陈昔尧、苏钰城等人办公用。这个点,书房的灯还亮着,徐雍墨推门进去,苏钰城强撑着眼皮对着一桌子文书发呆,陈昔尧和账房先生一并对账,徐雍启则伏案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木桌和木床一样年久老旧,徐雍启书写的动作带的木桌不时吱嘎作响,很是恼人。徐雍启却没半点分心神色,油灯下他眉目深深,眉尾的疤痕因微蹙的眉而彰显犀利色彩。
徐雍墨一直知道徐雍启他们为泸景瘟疫等事操心竭力,然而今日一来,才更深地感受到徐雍启等人对百姓的实干关切。
这点他的确不如徐雍启。
枉他提笔写下无数丹青彰显拳拳爱民之心,与徐雍启桌前这一盏油灯相比,不过是感动自我的纸上之谈。
这样的想法从徐雍墨脑中窜过,他马上晃了晃脑袋,杜绝这种思绪。
他的推门进入只让苏钰城和周留抬头看他,徐雍墨咳了两声才让徐雍启从案卷里抬头起来看他。
但也是只是轻轻一瞥,连话都不说一句又低下头去。没把徐雍墨的突然过来当回事。
还是陈昔尧抬头问他:“四皇子这个时辰过来,所为何事?”
徐雍墨的目光指向徐雍启,启唇道:“本王有事想和七弟聊聊。”
在场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走出去带上书房的门。屋内便只剩徐雍启和徐雍墨二人,徐雍启仍旧坐于桌前提笔书写,没抬头问徐雍墨找他何事。
徐雍墨走近,瞧见徐雍启在写的是向圣上汇报泸景最近情况的文书。徐雍启一手字写得狂放犀利,连笔锋利的潦草,题本内容则写得井井有条,三言两语便将工作内容与成果阐明清晰。
印象里徐乾之也夸赞过徐雍启的述职公文,他还让徐雍墨学学徐雍启的公文书写,说徐雍墨太重辞藻而忘实事。
在有关治理天下的大事上,徐乾之总让徐雍墨学学徐雍启。
纵然徐乾之在其他大臣面前表露多少他对徐雍启的不满意和不信任,徐雍墨在一旁看得清晰明了——父皇他,其实格外中意徐雍启。
不过等到明天,再如何中意徐雍启,他也是一摊尸骨了。
徐雍墨攥了攥拳,哂笑一声,“七弟,你这字实在写得潦草,我劝你还是写正些。”
毕竟,这可能是徐雍启留在世上最后的文字了。
徐雍启似乎不觉徐雍墨的言外之意。
他写完述职,将纸张整理封好,指关节处生了不少茧,徐雍启指骨在题本边缘压过。
他抬眸看了眼徐雍墨,语气淡淡,“来泸景不是无所事事的,四哥若闲着无事不如帮陈少卿把帐对了。”
都这个点了徐雍墨自然不会干事,但徐雍启一番话又说得他无从反驳。
他咬了咬牙,只冷哼过一声,“看这些帐有什么用,父皇不会在意的。”
“可是百姓在意。”徐雍启说,油灯下他深深眉目映照得有如神明般肃穆,他抬眸看向徐雍墨,“所以我要在意。”
“哼,反正你……”徐雍墨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把后半截话咽进去立马替换,他道,“反正你在泸景百姓那名声都臭了。”
反正大荣的官员在百姓那里名声都臭了。
徐雍启掩上书卷,声线淡淡的,“为官一方造福一方。”
徐雍墨又哼过一声。
徐雍启半夜还在同他争辩对账为民的必要性,想必没有觉察到他明日的计划。
确认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徐雍墨要拂袖离去。
他说徐雍启,“你个武夫怎么比我还满口之乎者也。”
徐雍启没反驳徐雍墨的话,炯炯目光落在徐雍墨的背影上。
他直呼他的全名,“徐雍墨。”
“做什么,当个钦差连四哥都不喊了?”徐雍墨回身看。
徐雍启目光如镜,语气冷薄,“你会留在这里。”
徐雍墨的尸骨会留在这里。
留在这片他瞧不起的土地之上。
为他内通勾结南疆、妄倾楚庭一城换一个赏识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