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秦]陛下何故水仙?(188)
这声音一出,嬴政才意识到她是谁。
王乔松打开拦她的人,却转而被更多人拦下,最后抬了泛红的眼眸看他。
在援军到来之前,她都在城后守粮草,直到援军入城,她一刻未歇赶来城墙,哪想一上来,就看到了从一片血海中出来的扶苏。
嬴政当下道:“无需拦她。”
亲卫当即为她让路。
可也无需为她多让路,恰此时,那担架就从他们身旁过。
看到扶苏一身血污,嬴政伸出的手又顿住,转而扶住自己的额头。
明明从不畏惧尸山血海,可这一次的血腥气冲得他发昏。
这样重的伤耽误不得,担架并未等他,很快下去城墙,王乔松紧随其后。
而自始至终,嬴政都未敢去靠近扶苏。
他太怕一经靠近,碰到的会是毫无生气的扶苏。
那边秦政携着半身血污起身,纷乱思绪中,他其先命令陆续赶来的官兵搜寻城墙上是否还有幸存者,之后清扫城墙。
其后加固屯留防守。
再者,去捉拿成蟜。
他的眼眸中燃上怒火。
在听完嬴政所说后,他觉得成蟜此次定然也参与了谋乱。
否则敌军不会这样明确地来屯留。
这场有预谋的突袭不知多久前就已然开始谋划,趁秦攻韩之际显现,三国联合的卑劣手段,让秦国是措手不及。
待缓过去这变故,这些伤亡他尽数都要讨回来。
携着百般怒火安排好一切,秦政才缓缓踏出了这血水,走到了嬴政身边。
秦政想开口告诉他扶苏尚且有生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不知扶苏伤有多重,倘若只说他还留着一口气,未免有些残忍。
况且这几日看嬴政面上神色,再怎么说,也太过冷静。
就怕这份冷静是他强压得太久,到最后扶苏若是出事,他会忽而崩溃。
秦政思虑良多,最终没有开口,而是一同下到城中官邸,去到扶苏所在的房中。
入门,就见王乔松背过身守在床前,医师围在其侧,为他包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嬴政在旁看了一会,苍白的面色和到处泛着血的伤口在面前呈现,只是这么一会,他都心疼得无以复加。
除去前世自刎,自小到大,死亡与重生,两世来,扶苏从未受过这样的苦痛。
面前因情势紧急而被随意扔去地面的带血纱布比比皆是,鲜红的血冲击着嬴政的神经。
或许在那样半身踏入黄泉的城墙之上被找到,扶苏还有生气已是莫大的幸事。
可如今呢。
触目惊心的伤痕刺得他移开了视线。
他根本不敢去想,若是扶苏救不回来会怎样。
这个世上,扶苏是除他以外的唯一异世来者。
错乱的时空,已然改变的外貌和永恒不变的魂灵,他们互为从前存在过的证明。
既有抛不开的亲缘,又有此世新生后似友的感情。
明明上回走前,扶苏好不容易转变,变得不那样沉默,变得终于愿意袒露一些心声。
隔阂渐散之际,为何如今却会几乎失了生气地躺在此处。
难道他当初不该让他走,不该固执地让他走自己的路。
不该吗?
嬴政生平第一次这样质疑自己做出已久的决定。
心中一团乱麻,他没有注意到自己面上也逐渐没了血色。
一如当年他得知王朝噩耗,秦政察觉到他的情绪,默默牵住了他的手。
他什么也没有说,视线只落在扶苏身上。
嬴政下意识牵紧了他。
心中终于得了片刻安宁,他继而有了勇气去看。
担忧与祈祷并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扶苏身上未有箭伤,也未有什么贯穿伤,划出的伤口和撞出的青紫居多,也未有伤及要害。
嬴政高悬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约是两刻钟,医师才处理好一切,告知他们扶苏性命无忧的消息。
嬴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待医师退走,屋中一片狼藉被收拾干净,屋内剩下三人这才得以靠过去。
王乔松心下急切,却也十分守礼,静待在一旁,看着他们先坐去床榻。
嬴政握了扶苏被纱布包住的右手,方才看到,他的右手上有三道伤痕。
两道是利器划出。
还有虎口握剑,过于用力所崩出的撕裂伤。
嬴政怕触到他的伤口,只虚握着他,面对明显是昏迷的扶苏静默了声。
秦政也不想去吵他,静在一旁,扶苏的面容与方才那一声父皇在脑海中交杂盘旋,扰得他心中翻江倒海。
嬴政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那么他和扶苏的关系怎么算?
扶苏是他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孩子?
忽而有了一个这样大的孩子,秦政有些无所适从。
他方才及冠,真要算起来,他的年纪估计都没有如今扶苏的魂灵大。
他连妃嫔都未有过,在嬴政看来,他什么都不懂,他乳臭未干。
不过秦政自来是不承认的。
他什么都懂,要不是和他纠缠不清,他随时都可以去寻他人。
而在另一个世界,扶苏估计也未见过这样年轻时候的父皇。
扶苏看到小时候的他是怎样一种感受?
也和他现在一样心情复杂?
秦政忽而有点想看扶苏清醒之后对着他唤父王的神情。
他转而又赶走了脑海中的想法。
在扶苏病榻前想这些,总归是不好。
静待一会,他暂移了视线,思及还有诸多事宜未处理,方想退走出去,却见嬴政也跟了过来。
正想问他为何不在此处陪扶苏,嬴政就道:“伤得这样重,怕是一时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