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扫了一眼，都是上午程雪漫在她耳边念叨的内容，她觉得很有道理，凡境的产品确实差得太多了。

所以当程雪漫说：“我觉得咱们的产品，应该进行全面的改进，您觉得呢宋姐？”

宋巍点头，“对啊，研发部那么厉害，让他们研发嘛。”

得到了领导首肯，程雪漫中午没休息，拿着以前调查研究时做的对比表格，做了这么一份材料。

她写材料的时候，只想着樊凌宇你应该努力了，别坐着总监位置不干活，眼睛瞄着国内甚至世界顶尖产品，手指翻飞，把凡境的产品吐槽的一文不值……

程雪漫待领导们看完资料，开始说自己的想法，她举了两个例子，都是之前宋巍特别喜欢的设计，而被研发部否决了的。

“我觉得，凡境想要走在技术前沿，就要允许失败。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允许技术失败。”她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刘总，“什么叫技术失败呢，就是当一个有难度的设计出现，应该对它进行评估，但评估不应该是为了否决，而应该评估成功会产生的价值，同时，应该对这样的设计进行研发，允许研发到中途可以放弃，而且我觉得，这样的放弃也是有价值的……”

程雪漫的发言过于理想了，凡境是一家私企，有利可图才是它采取行动的前提，谁也没阻止她的发言。

“所以，我拟建了一个实验计划，名为‘让设计飞一会儿’，我想在座也都知道，设计部的设计，十有九折，为什么不可以给它一个可能性？让设计飞一会儿，让技术研究也微微离地，没准就能实现落地呢，这就是我今天的想法。”

“那你想进行怎么样的设计？在哪些方面进行提升？”听完她的阐述，樊凌宇问。

“我当然是希望进行全面提升。”

“你没听过样样通样样松吗？虽然我久处研发部，很少接触市场一线，但我知道，一个公司的产品，对应的消费者群体是基本固定的，消费者都是有偏好的，必须得有突出的卖点，才能抓住固定的消费者。”樊凌宇提出异议。

“你是说凡境现有的消费者规模已经足够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凡境当然需要更大的市场。”

“那就提升啊，全方面提升。”

“可你不觉得，按照你找说，有些不切实际吗？”

“科技公司，难道不就应该向着不切实际而行吗？”

“但你也顾及现有的研发水平。”

“研发水平难道不就是用来提升的吗？产品卖点竞争力差，不就应该全方面提升吗？”

“产品卖点应该是突出的、集中的，你不能说，把有所性能都罗列起来，而且，根本都做不到最好。”

“我就知道你做不到。”程雪漫给他一个眼神，让自己体会。

樊凌宇很无辜，他遭遇了踏入职场以来，最大的最莫须有的怀疑。

程雪漫的这些要求，管理层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提，程雪漫的这些指责，他们更是永远不会说出口。在凡境管理层眼里，樊凌宇年轻有为，技术可靠，忠诚度高，是凡境集团低空科技产品领域的技术干将。

可今天，在这一次平平无奇的研讨例会上，程雪漫却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刘石磊与宋巍对视一笑，都选择了沉默。

毕竟看着樊凌宇吃瘪，也挺可乐的。宋巍看着程雪漫，她记得，好像不久之前开会，他们俩就掐起来了，两个小孩真可乐。

俩人继续掐架，程雪漫全程主导，樊凌宇说实际，她就说哲学，樊凌宇拿出哲学语录，她强调聊美学，樊凌宇举美学失败案例，她就聊使用习惯。

主打就是乱吵一通。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眼看着还有15分钟下班，刘石磊也看够戏，他出声阻止，说你们都有道理，折中拟个方案吧。

程雪漫满意地坐下。

樊凌宇双手放在桌面上，就在刘石磊掐点做总结期间，他拿起程雪漫复印的资料，她在四页A4纸左侧订了两个订书钉，他将第一页纸撕下来，发出不小的声音，所有人都侧目，以为他生气了。

程雪漫更是用一种觉得他离大谱的眼神看着他，至于吗？当众撕她的材料？有气冲她发呀，撕她的材料，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樊凌宇却老神在在地抚平当众撕下来的纸张，修长的手指抚过印满铅字的纸张，姿态慵懒，对折又对折，捏出尖角，很快，一个尖角昂扬边缘利落的纸飞机出现在他手里，他锋利的眼眸一抬，准确的对上程雪漫的目光。

尘封的记忆忽然袭击程雪漫，向来坚强的人，也有软肋，最柔软的记忆有最尖锐的攻击力，程雪漫的心一下就软了，她被自己最珍贵的记忆袭击了。刚要偏开头，纸飞机却飞了过来。

“行，都听程设计师的。”樊凌宇把纸飞机飞向程雪漫，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动作很酷很帅，姿态却是妥协，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人。

只有程雪漫咬着嘴唇，压下已经失速的心跳。

宋巍走到程雪漫身边，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给她比了个赞。踩着高跟鞋离开。

程雪漫待所有人离开后，才离开会议室。那只无人机被她放在了桌面上，她不可能把它拿走，像对待从前的那只无人机那样，认认真真收起来，放进书里收藏。

晚上和黄雨盛有饭局，她加了一个小时的班，就离开了。

回到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樊凌宇还在加班，难道是已经专研起技术难题了？

她胡乱想了一通，换了身衣服，理了理发型，一边出门，一给黄雨盛打电话，问她去哪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