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与纸飞机(178)

从西安飞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和宋巍说这件事，她已经28岁了，虽然骨子里仍有那股反抗劲儿，但是她深知事缓则成，上面决定的事情，她不能鲁莽地提出异议，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顺从接受。

在飞机上，她看着祖国广阔湛蓝的天空，心里想的是，先回去把能打听到的信息都打听到了，然后再做判断。身边的宋巍总监，飞行两小时也要敷一个美容面膜，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和她说，也是无用功。

但宋巍表面工作一直做得很好，一下飞机，两人就拖着行李赶回公司。午休一结束，宋巍就带着程雪漫，去和总经理汇报工作去了。

完全没有出差时只每天下午出去工作的散漫劲儿。

宋巍当惯了领导，讲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总结概括能力很好。等到需要交代项目细节的时候，就把程雪漫推了出来，程雪漫很庆幸自己有认真参与进去，沟通项目的时候，认真记录交谈细节。

即使她一点都不想参与这个项目。

她详细介绍游戏设计的进展，以及那群学生所面临的实际困难与迫切诉求。

总经理刘石磊一边听她说，一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汇报工作结束后，她回到设计部，臧静就拉着她说了漓洛洛的事，臧静大咧咧，完全没注意到她小声嘟囔的时候，周围的人连键盘都不打了，甚至连手机触屏都没有人碰。

程雪漫隐约感觉到，她的同事们，似乎很想听她说点什么。

但她只是静静地听臧静说，也没说自己早就安排了内线，甚至比你们早一天知道呢。

她按兵不动，只是看了看严诗，毕竟她是凡境目前最优秀的设计师。在和严设计师进行了眼神对接后，程雪漫心里有了底，她心里的计划，又往前推进了一点点。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了。

还有一个人，她必须得从他那里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

如果说，她和樊凌宇还是从前的关系，程雪漫这会估计已经在他办公室，破马张飞地吵起来了，可是现在，程雪漫想起临出差前的那个午后，樊凌宇把她压在床上挥汗如雨猛力凿弄的样子，就一点也不想去他办公室。

程雪漫无心工作，把臧静拉到身边，给她详细说了这次出差，他们去干了什么。

臧静听完，整个人都变了。

“啊，设计游戏，我怎么不知道？天啊，你知道吗？大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往游戏公司投简历，可是他们从来没让我去面试……”

程雪漫把整理的资料发给臧静，开门见山地对她说，自己对这个项目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以后会向宋巍推荐她去接手这个项目。

臧静感动得都要和程雪漫义结金兰了，程雪漫抬手说且慢，她今天要掐点下班。

她拉着行李，排队等打卡的时候，余光里出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樊凌宇抱着双臂，站在电梯前，他今天也是掐点下班的。

为了能早点看到程雪漫。

下班时的电梯是最忙碌的，程雪漫打完卡，和同事们一起进电梯，出了电梯，她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无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和樊凌宇并肩过马路。

她拉着行李，走向公司旁边的小吃街。

樊凌宇很有自觉，他先回了家，开空调，换衣服，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水果，摆在茶几上。

当他考虑着要不要点个外卖的时候，程雪漫拖着行李回来了。

他长腿迈过去，接过行李，提到客卫，拿起抹布擦行李滚轮。

程雪漫看着亮得反光的地板，茶几上新鲜的水果，还有若有若无、若远若近的雪松气息，那股想和樊凌宇大吵一架的气势减弱几分。

她走到客卫门口，对着低头擦灰的人问：“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樊凌宇停了下来，看着自动转了两圈的行李滚轮，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樊凌宇把行李放在瓷砖地板上，回身挤洗手液洗手，“我以为这个合作谈不成，因为那个漓洛洛拿出来的设计特别差，但总经理说，这次这个产品，要的是广告效应，看重的是流量。”

“哦，所以你觉得，这件事儿，跟我无关了呗？”

“我没这么想。”樊凌宇洗着手，在镜子看程雪漫。

洗完手，他拿着程雪漫的毛巾擦手，对于他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为，程雪漫瞪了他一眼，在他把毛巾挂回去的时候，她一把抢了过来，丢进脏衣篓。

樊凌宇看着她丢毛巾的动作，全身都在用力似的一丢，像对着脏衣篓打出一掌似的，嘴角勾了勾。

“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但这只是一次战略尝试，和网红设计师推出联名产品，可以扩大在年轻人中的传播度。不是什么坏事儿。”

“那也不能作为明年的主打产品吧。”程雪漫为了能让自己的设计成为明年的主打产品，暗地里已经推翻了十几个构思，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场硬仗，还没鸣战鼓，就已经宣布战败，搁谁能咽下这口气。

“这只是一个名头，我觉得你没必要看的那么重。”樊凌宇伸手要碰程雪漫肩膀，却被她一掌打走，程雪漫坐到沙发上，剥了颗荔枝吃掉。

“那要是我就是很看重呢，非常非常看重，就想设计主打产品呢？”

樊凌宇坐到沙发上，因为刚刚被程雪漫打了一下，所以他没贴着她坐，他叹口气，“那就难办了，凡境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什么意思？”

“那你要我怎么做？要我说，不和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