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围棋主打暴力净杀(67)
他今天的对手,渝都广行,是江陵长玫最有力的竞争者。让渝都广行独占2分场分,就是给江陵长玫使绊子。给江陵长玫使绊子,就是“懂事”。
严州智仁上不了明年围甲的名单,至少能上某个大人物的心。
他了然地比了个“ok”,回到赛场,信心满满地下了一手奇臭无比的棋。
坐他对面,是渝都广行的四台,业余女棋手辛芸。
辛芸对着这手棋,沉思半分钟,然后,在自己的实地里,填了一颗子。
一步没有任何意义的棋。
徐浩紧张地小声问:“你干嘛?”
辛芸也不避裁判,平声说:“跟谢砚之学的。”
云松杯,谢砚之的逗狗局,棋圈人尽皆知。徐浩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被逗的那条狗。
辛芸:“你再下臭棋,我还填自己的空。”
徐浩气笑了:“大姐,我在让你,你不想赢?”
辛芸也笑:“弟弟,你要不要睁眼瞅瞅这盘棋,我用得着你让?”
第36章 大小姐“嗨,四台。”
裁判听到二人的对话声,严肃地走到四台棋桌边,重申赛事规则,谁再说话,罚一子。
辛芸知道对面已无心下棋,草草地搜刮一通,就任对手投降,背起挂在椅背后的炭黑色训练包,径自离开赛场。
她觉得无聊透顶。
不知道自己那个钱多得没处使的爹,费老鼻子劲把自己塞进渝都广行打什么围乙,到底是为了什么。
队友冯安康八段也舒爽地赢了盘不费力的棋,跟着她一起出来,冲她打了个招呼:“辛大小姐好,又赢棋了?”
辛芸转过脸。她二十出头,生了一张运动员的脸,面部皮肤紧致,呈现出健康的深色,颧骨突出,单眼皮纤长,眼尾傲慢地上挑,眼仁乌黑,浓密粗直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露出光洁宽阔的前额。身形也是健硕的,肌肉纤薄有力。她不顾正式赛事须着正装的规矩,身穿一件无袖的速干运动衣,臂上线条流畅。和赛场里其他常年久坐、疏于锻炼的棋手,形象风格迥然不同。
辛芸不顾严州智仁的棋手正在不远处,直接说:“严州智仁在让棋。”
冯安康一愣,然后了悟地露出鄙夷的神情:“我说怎么赢得这么容易……不过也不奇怪。”
“怎么?”
冯安康耐心解释:“我们现在和江陵长玫场分一样,如果我们这轮能拿2个场分,长玫没拿到,长玫不就被我们挤下去了嘛。”
辛芸还是没听懂:“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寄希望于第三再努努力,把江陵长玫超了呗。第三是潮城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的对手应该也在让棋。”
辛芸抿着薄薄的嘴唇,沉默半晌:“……不好意思我小初高是在A国读的,有时候对华语有点接受困难。意思是严州智仁,甚至不止是严州智仁,都想让江陵长玫晋不了级?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回轮到冯安康沉默了。
京城华一及京城华一背后的华国棋协掌门人,和江陵长玫的一连串恩恩怨怨,就算说给眼前这位家境优渥的大小姐听,大小姐恐怕也只会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着“好无聊”离开。毕竟她只是来围乙玩票,打发时间的。不在体制之中,不受体制所累,当然看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这辈子好想像大小姐一样清澈自在地活一次啊。
辛芸不关心这些与她生活关系不大的事,懒得纠结。
当晚七点,赛程安排公示,明日,第八轮,广行对战长玫。
辛芸会和长玫的四台,庭见秋,对弈作战。
她是业余,庭见秋也是业余;
她四胜三负,庭见秋五胜二负。
围乙十日,这是唯一值得期待的一件事。
第二日,正午过一刻,庭见秋和队友一起抵达赛场时,见自己对面的对手席上,一位女棋手已经入座。
很眼熟,但不像是在棋赛中见到过。
庭见秋在她面前落座,礼貌地微微颔首。
对方并不回应,没有任何铺垫地开口:“你知道严州智仁昨天让我们棋了吗?”
庭见秋为她的直率一愣,回答道:“不知道。……不过也不意外。”
谢砚之听见这一桌的对话,侧过头来,和庭见秋无声对视一眼。
对面的女生担心她不理解赛事规则似的,解释说:“他们不想让你们晋级。”
“这也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庭见秋语气平静。
昨日,江陵长玫又是大满贯,仍和渝都广行场分并列第一,局分微微领先。
庭见秋接着说:“更何况,没有人让我们,每个人都拼尽全力想让我们输,这才下得有意思。”
辛芸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也不会让的。”
十二点半,围乙第八轮赛事准时开始。
渝都广行是江陵长玫本次围乙中所能遭遇的最强的对手。一台,与谢砚之对弈的是渝都广行的主力周瑞九段。二台,冯安康八段。三台,郭希千六段。四台,辛芸虽是业余,却战绩喜人。
集训期间,谢颖与赵良甫早已将周、郭、冯三人的棋拆解明白,分别交给谢砚之、言宜歌、蒋阳成研究。
唯独辛芸。无法检索到她的棋谱。一个全然的未知数,交给庭见秋随机应变。
庭见秋以她研制已久、最擅长的布局,不变应万变。
她的棋越怪,辛芸就肉眼可见地越亢奋。
庭见秋的布局之法,最大的特色就是勇于打破定式成规,追求高效率。——巧了,辛芸没有受过传统棋院里打谱背定式的训练,压根不爱按着定式走。她的思维如一阵野地里无由来卷起的旋风,在庭见秋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肆意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