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九不离十(107)
“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剥虾吗?”
沈肆也不思考,“为什么?”
温把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兀自闷气了两分钟,才特别小声地嘟囔了句。
“因为我想你以后剥虾的时候都能想起我。”
她说的很直白,一点也不转弯。
许是为了证明,她伸出五指张开,一字一顿地强调,“我是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喜欢剥虾。”
因为喜欢你,思念你,所以才给你剥虾,希望你也能总是念起我,想到我。
沈肆单手捂住下巴,抑制不住地低笑,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和他平日里总是勾几下唇角,意思意思似的笑容不一样,是完全克制不住的笑容,眉目张扬,如白昼流星,耀眼夺目。
笑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还特别欠。
“想念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也没必要一定是剥虾。你说我要是不爱吃虾,一年里难得才吃一回,你这是不是就有点亏?”
温把酒是个讲道理的人,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亏。
“也是噢,那怎么办?那你喜欢吃螃蟹吗?我给你剥。”
这话一出,沈肆才稍微止住的笑又猖狂了起来,笑的眼角都快流泪了。
“可以了啊,再笑就不礼貌了啊。”温把酒有点无话可说,她戳了戳沈肆的腰窝,半是威胁,“你不会不想我吧?”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都说异地恋容易分手,更何况他们这还没谈几天的恋爱就要分开两地。
“怎么会。”
温把酒沉重地叹了口气,忧愁道:“说的太轻松了,有点敷衍。”
沈肆状似思考,“那我给你剥虾?”
温把酒:“……你够了啊。”
关于剥虾想念的话题是没法继续了。
温饱问题一解决,沈肆便带着温把酒去海边。
海鸥成群飞过,飞鱼跃出水面。
天气晴朗,风也温柔。
沈肆好像单纯只是带温把酒出来玩,半句也不提温把酒要离开的事情。
他给温把酒买草帽,买小桶,买小铲子,连游泳圈也买了。
温把酒把裤子卷到膝盖以上,拎着小桶沿着沙滩捡贝壳,有时候遇到被冲上岸的海星、螃蟹,也一起捞进桶里。
沈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拎着她的鞋。
温把酒的桶里已经装满了,她用脚踢着海水,回头对着沈肆招手。
“肆哥!快过来!”
阳光有些刺眼,沈肆眯着眼望过去,只看到温把酒手里拿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他加快步伐走过去,才发现是个海螺壳。
很大的一个,棕白色的花纹,泛着光泽。
温把酒兴致高昂,像是发现了宝藏,眼睛亮晶晶的,将海螺放在耳边。
“真的有海浪声!”
她听了一会儿便放下,拉着沈肆便躺下。双腿浸在海水里,随着海浪的起伏,膝盖处已经有细细的海盐凝结。
玩了好久,温把酒也累了。
她将海螺递给沈肆,然后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你以后要是想我了,就听听海螺。”
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
沈肆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他问,“如果听不到声音呢?”
海螺的声音其实是内部和外部空气的共振现象,如果在很安静的情况下,是不会听到所谓大海的声音。
温把酒的物理最好,不会不懂。
“那就在在有声音的地方听,热闹点的地方。”
“我不爱去热闹的地方。”
“肆哥你怎么回事啊,故意和我抬杠是不是?”
温把酒觉得今天的沈肆多少有点欠,“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分手了,找好下家了是不是?”
沈肆轻哂,“倒也没那么快。”
知道是故意在逗她,温把酒本就不太多的离愁更是一点都不剩了。
她向来是从不吝啬情感的表达,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得去说。
温把酒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细沙,郑重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在国旗下讲话。
“喂,肆哥,我和你说,我肯定会想你的。”
沈肆还在逗她,“能有多想?”
“嗯……怎么说呢。”温把酒拿出考场写作文的劲儿,开始矫情。
“我会控制不住的想你,会日思夜也想,会明明你还在眼前,就开始想念。”
沈肆偏过头,吐出两个字评价,“肉麻。”
温把酒也觉得有点过分肉麻,感觉鸡皮疙瘩下一秒都要出来。
但她死鸭子嘴硬,非得要到一个答案。
她拽着沈肆的胳膊,迫使他倾斜半边身子,直勾勾地问,“那你会想我吗?”
“你说呢。”沈肆不答反问,脸突然靠近。
他应该是才喝了水,唇上还有水痕,看着很软很好亲的样子。睫毛很长,直勾勾地看过来,瞳孔里印着自己。
温把酒一下子就色迷智昏了,松开手,退后一小步,凶巴巴地指责,“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吓到了?”
“才没有!”
温把酒逞强,嘴硬不承认。
她将海螺塞到沈肆的手里,掉头就朝前走,“我要去捡贝壳了!”
她这一个下午捡了满满一篮子的贝壳,琢磨着或许回去可以做个贝壳风铃。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暗,沈肆将温把酒送到家门口,目送她回去。
小区门口的声控灯有些不灵光,温把酒要费力地跺脚才能短暂地亮一会儿。
她站在橙色的灯光下,同沈肆招手。
“行了,别送了肆哥,再见!”
沈肆也挥了两下手,“明天见。”
温把酒转身,费力地走两层楼梯就要用力跺脚,背影看着有些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