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九不离十(115)
第一样东西是练字本,沈肆怕是还记着她说要练字的话,给他抄了十本的练字本做范本,连英文的都有两本。
温把酒边翻边笑着骂:“什么啊,我英文写的也这么烂啊?”
行吧,多练练字也没坏处。
第二样是个蓝色盒子,看着样子有些眼熟,温把酒坐着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熟悉感在哪儿。
这玩意儿不是之前老朱发的煽情玩意儿吗?说什么要丢一些值得珍藏的东西进去,最后毕业了可以和自己的朋友相互交换。
当时班长发这破盒子时,沈肆的盒子颜色好像还是她选的。
朱时搞得类似的煽情小把戏太多了,温把酒压根没把这个记在心上,倒是没想到沈肆这个平日里看着无欲无求的给上心了。
发的盒子质量不好,温把酒怕一不小心就给弄坏了,很小心翼翼地打开,最上面是一张银行卡,卡背面写了密码。
下面是一沓子彩票,这些彩票新旧不一,但新的那些彩票里,每一期都有一张一模一样号码的彩票。
温把酒记忆力好,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了,那串号码是她和沈肆一起买彩票、还中了六百块的那串数字,沈肆当时就兑换了,还把六百块都给她买零嘴。
虽然她只买过一次彩票,但也知道,从概率学上来讲,中过一次的号码再次中奖的几率肯定会很低很低,就算是中奖了也不会是什么大额奖金,但沈肆就像是真的要给中国的彩票事业做贡献似的,每一期都买这串数字。
剩下的彩票,温把酒查了一下往期中奖彩票的号码,发现沈肆给的那些过了兑换期限的彩票,最低的也中了有一百块,最高的能有六位数。
盒子底下压了一张小纸,写了一串四角密码。
31303 80017 80227 27292 10000 90500
温把酒翻出四角号码词典逐字翻译——
运气分你一半。
也不知道这些彩票沈肆攒了多久,怕是得每期买个百十来张才行吧。而这些彩票,他一个都没兑换,全当做一种运气的象征送给了她。
温把酒忽然有些后悔了,她为了省事儿,很多零碎的东西都没带来,其中就包括老朱发的盒子。
改天她得去超市里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还得是绿色的。顺便再去一趟银行,看看沈肆到底给了她多少钱。
真是的,这人怎么这么有钱啊!
不会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比她从高风那葛朗台那儿好不容易薅来的金条价值还高吧?!
八百公里外的维市,沈肆背着一书包的金条上山。他在回来的路上没打开看,等回了沈家的祠堂才打开。
里面是一个木盒子,看着有些破旧,上面雕刻的花纹也磨损掉了部分,但用的却是极好的红木而制。
盒子没上锁,轻轻一拨便打开了。十根很有分量的金条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烛光照射下,整个木盒子从里到外都在发着光,还是金光。
沈空本来还在旁边撸狗,看到这,极其夸张地“哇”了一声,感慨道:“你小子说是要遁入空门,结果还是放不下这些黄白之物,俗气!真是俗气!”
沈肆也没料到这盒子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钱。在高铁站,从秦究那儿接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包好像还挺沉,但从来没往金条上面想,他想过或许温把酒会给他一书包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像小孩似的,把最护食的东西让出来;又或许是给他一把二胡,让他完成她未尽的校庆表演。
他想了许多,但从来没想到温把酒会给他准备这么多的金条。
温把酒的家庭他是了解的,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条,除非温原受腐败去打假官司,还得连着打好几场才有可能奢侈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金条。
沈肆下意识想要摸出手机打过去问问,却又担心时间太晚。连城距离维市八百多公里,他们这次过去就相当于一次搬家,怕是已经很累了。
踌躇片刻,沈肆还是没拨通电话,抱着木盒子去礼佛。
沈空不明白了,“哎哎,不是,你们沈家这么有钱,你不至于这么宝贝一堆金子吧?”
沈肆瞥了眼过去,冷淡道:“就宝贝。”
沈空:……
“行,你厉害。”
沈肆说宝贝是真宝贝,山上东西不多,他翻出之前写废掉的经文,叠起来,套在旧木盒外面,聊胜于无的做了个保护层。
抱着一盒子的金条礼佛,也不知道是虔诚还是不虔诚。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好久,沈肆也不可能幼稚到去迁怒金条,但在一开始,他确实厌恶了好一阵的金子,连带着初入永安寺时,看到金光闪闪的佛像都有一种不适感。
他时常会后悔,如果那时候能为所谓的傲气低一点头,九十万时就带着金条回家便好了。又或者如果他当时把钱不换成金条这么显眼的东西,说不定结局便不会如此。
后来渐渐脱敏了,却也不是完全能释怀。就像是有一根刺,虽然小,却牢牢地扎在深处,只要一拔就会带出一片腐肉和脓液。
越是陈旧的伤口,治愈起来便越难。
温把酒给他的这一盒金条,是拔出刺的镊子,是敷在伤口的草药,只是疗伤的过程难免充满痛和苦。
他这一夜都没有入眠,只要一闭眼好像就又回到了那个赌桌前,又看到那该死的第六根手指,烦躁、厌恨,轻生,负面的情绪汹涌而来。
他努力沉下心,念佛诵经,扫地整理,一直到次日清晨,沈空喊他出来吃早饭时,还抱着那一盒金条抄着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