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知春(双重生)(135)
顾景琰是装醉才从喜宴上逃脱,屏退了伺候的女使仆从,刚一进洞房,便瞧见盛知春弯着脖子要摘凤冠。
小姑娘将他认成了纸鸢,他也不提醒,坏心思地上前一步帮着,却在看见那段白皙又柔软的脖颈时乱了分寸。
那柔弱无骨的手不经意的触碰,让他此刻心猿意马,忍不住攥了攥拳。
他想要将这小人儿拥入怀中,却听见她恭敬地喊他“侯爷”。
情愫霎时褪去,他轻咳一声,纠正道:“今日是你我大婚,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
盛知春了然:“主君。”
罢了。顾景琰闭了闭眼,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瞧见盛知春却生生向后退了两步,从身侧取出一只锦盒,举过头顶递给他,愈发恭敬起来。
他觉得有些疲累,叹了口气问道:“这是做什么?”
盛知春仍旧低着头,叫人瞧不清她的神色:“此物乃是侯爷当日交由知春保管的信物,今日完璧归赵。知春多谢侯爷救我于水火,为报谢侯爷大恩,还望侯爷听我一句。”
等了良久,顾景琰既未接过去,也未曾开口说话,盛知春却管不得那许多,只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自顾自地说着。
“知春自知蒲柳之姿入不得侯爷法眼,虽是侯爷心软肯照拂,可知春却不能自己沉沦不摆清身份。今日大婚,名义上便是侯府夫人,侯爷可不必同我圆房,待到侯爷有了心仪之人,便一纸休书赐予知春,也好让知春有立足之地。”
她顿了顿,瞥了眼顾景琰的神色,继续道:“侯爷娶我乃是情非得已,不过是为了躲开我父和那位嘲瑰翁主的纠缠,因此,知春定然会本本分分,替侯爷排忧解难,绝不会因盛家之事让侯爷劳心。不过,还望侯爷能记住在盛家时同我所承诺的,护好我小娘。知春定然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说罢,她弯下腰去,行了个大礼,良久都未曾起身。
顾景琰瞧着她坚定的样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捏了捏拳头。
“你非要如此?”他哑声问道。
那人仍旧行着礼,大有他不答应便不肯起身之意。
顾景琰闭了闭眼:“那便如你所愿。”
说罢,他推开屋门,拂袖而去。
洞房中此刻安静极了,只能听见盛知春浅浅的呼吸声。
她缓缓直起身子来,见屋内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房门又被推开,纸鸢从门后探出颗头来,见屋内只有盛知春一人,便从门缝间挤了进来,手上还托着一盘果子。
她将果子递给盛知春,站在一旁嗫喏了半晌,也没憋出半个字。
盛知春瞧她这样子,忍不住问道:“若有什么事,说就是了,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闻言,纸鸢咬了咬唇,把心一横:“方才我在门外,听见姑娘和侯爷说的话。姑娘是怎么想的?”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盛知春,可那人却瞥开眼,一门心思只盯着面前的果子:“不怎么想。”
纸鸢被噎了一句,倒也不恼,顿了顿继续问着:“姑娘不想嫁,咱们还是得有些旁的法子。今日算是躲了过去,那明日呢?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躲着。”
这话说完,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纸鸢知道自己只能言尽于此,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眼里满是疼惜。
不知过了多久,盛知春咽下口中的果子,垂着头,终是叹了口气:“还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罢。”
洞房之外,有人隔了不远,静静站在树影之下,遥望着窗棂之上烛光映出的少女倩影,直至灯灭人散,才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婚第二日本是新妇拜见尊长之日,因着长公主和老侯爷早逝,府中嬷嬷便说只需给老夫人请安就是。
盛知春猛然回想起自己还是姑娘时曾去拜见过老夫人,是在一处佛堂之中,僻静倒也清幽。
昨夜洞房之中只有自己,府上众人皆瞧见侯爷自个儿去了书房,书房里的灯亮了整夜,天明才熄,有人不免嚼起舌根来,甚至还对着她指指点点。
盛知春装作不曾看见,仍旧在佛堂门前站得笔直,静静等着梅姑姑前去通禀。
纸鸢却受不了,正欲发作,却被一道严厉的女声喝住:“你们这群贱蹄子是没事可做了,竟当着主母的面嚼舌根,打量我是不敢将你们打发出去么?”
闻言,盛知春扭头瞧去,荣华正冷着一张脸叉腰站在月门处,对着那伙子嚼舌根的女使破口大骂。
女使们立时噤了声,全都一拥而散,院中霎时安静下来。
盛知春转过身来,微笑着冲荣华行了一礼:“郡主妆安。”
荣华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口中带着几分调笑:“嫂嫂妆安,荣华怎好受嫂嫂一礼!”
她紧紧拉着盛知春的手,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别怕,是我哥哥叫我过来的。他昨夜实在是有公务在身,怠慢了你,让我替他向你赔罪呢!”
哪里是公务,明明是气的狠了不愿在正屋休息。盛知春干笑两声,并不想回应。
荣华还要再说,佛堂的门却从里面推开,梅姑姑掀帘而出,荣华立刻松开握住盛知春的手,老老实实闭嘴站在一旁。
梅姑姑先是朝着二人行了一礼,尔后开口吩咐:“老夫人已经知晓新夫人的孝心,佛堂较偏远,倒也无需每日晨昏定省,往后新夫人便是当家主母,也不必日日都来。”
盛知春愣了一瞬,还未回答,便瞧见梅姑姑看向一旁的荣华:“华姑娘今日好威风,这话也是有些多,怕是将老夫人平素的教导全都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