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他有病(173)+番外
孟枝枝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是那些灵魂贪食的目光,急道:“快出去!这里呆久了,会损伤魂魄!”
赢破道:“你认为我在乎吗?”
他牵住她的手,再次沉入魂河底。
水中,他那双黑瞳变成了赤红色,他向她身体源源不断传输着什么,她那双眼睛瞪得很大,变得和他一样的赤红色,她的额心骤然出现双人蛇尾的印记,两人被包裹进浮光之中。
她的脑子里骤然涌现出种种画面。
一个穿着长袍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一个太监走来,拉住他的胳膊,匕首一划,落下大块血肉,令她忍不住撇过脸。
小男孩痛苦倒地,四肢抽搐,小声道:“娘亲,娘亲。”
那太监将那血肉装在盒子中,笑脸吟吟道:“快带去给诸位贵人。臭小子,叫什么叫,这点血肉,你死不了。你这浑身可都是宝啊,你该庆幸,要不是如此,你早就死了。”
他贪恋地舔了舔手上的血液,宛如鬼魅。
小男孩浑身痉挛,他嘴里念叨道:“孤是天子,孤是天子,孤是最厉害的人,孤不疼,不疼。”
太监阴险的笑声响彻整间牢房。
画面一转,她又见圆月之下,那孩子浑身赤裸,被捆绑了四肢,摆在了长桌之上。
那些贵族分明是人,他们却磨刀霍霍,一刀又一刀割在了那孩子身上。这是一场吃人的盛宴,让孟枝枝感到无尽的绝望与癫狂。
那孩子突然眸光变红,圆月变成血月,鬼子降临,吃掉了那些贵族。
血,到处都是血。那孩子挣脱了出来,一路狂跑,身后是地狱,他跑得气喘吁吁,浑身伤口露出白骨,他似乎早就感觉不到疼痛,瘦弱的身躯此刻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这一副又一副画面,正如赢破对她讲得那样,她已经不忍再看,这简直是一场无穷无尽的噩梦。
她连忙抬出那柄绿玉如意,念起了净天地神咒。
画面消散,她又回到了魂河底,赢破早已闭上了眼睛,他如墨的长发被啃食得杂乱不已,残缺灵魂游物都被他喷香的血肉吸引,而他那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强大的握力让她一时恍惚,心口隐隐作痛。
她眼睛一瞥,钱喜的灵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他们身旁,他满脸哀愁,看着孟枝枝,道:“陛下一生太苦了。”
孟枝枝道:“你不恨他?”
钱喜道:“陛下是奴才看着长大的,奴才知道陛下心里装不下人,但是人相处久了都有感情。奴才不怪陛下,他从小多灾多难,养成那个性子,也是理所当然。奴才就希望陛下好好的,娶妻生子,能安生地过完这辈子。女仙大人,是陛下救了你,那魇灵骗他,骗他为你剜去了一颗心。”
孟枝枝心口一震,道:“你说什么?”
钱喜道:“奴才被那魇灵附身,什么都看见了。陛下从没有对不起你。”
孟枝枝看见钱喜身上的记忆,看着赢破在她身前对她昏迷不醒而惊慌失措,拿刀狠挖下了自己的心脏,看他怎么一口口嚼碎了自己的血肉渡给了她。
孟枝枝浑身僵硬,伸向那记忆,大喊道:“快住手!”
然而,赢破看不见,他喂完她血肉后,惨白的脸露出笑容,双肩抽动,胸膛之处流了一身的血,他亲昵地贴在她的脸上,沾满血的五指轻抚着她的耳廓,道:“孟芷,快醒来。孤的血肉很有用,他们都说它能使白骨复生。”
他陪着她,从天夜坐到天明。
记忆全部终结,钱喜灵魂消失,孟枝枝早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眼前毫不挣扎的赢破,知道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她双手抱住了他的双肩,拼命将他拉向魂河河边。
他昏迷不醒,那些游荡的灵魂都朝他们涌来。她深知,他困在记忆里,无法自拔。就为了让她看见这一切,当真值得吗?
她掏出护她剑,再次斩杀那些游物,令他们无法近身。
她看着他那张浇湿的脸,俯身下去,吻住他冰凉的双唇,想要将一丝温暖渡给他。
两具灵魂相碰,神印在她额间熠熠生辉。
她眼泪落到了他的眼睫上,他睫毛微动,她道:“我知道你不是他,我不讨厌你。”
她额心抵住他的额心。
天空飘落红色纸屑,鞭炮声轰鸣震耳。
她眼前出现一片红色,头上的盖头被人挑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见赢破穿着红色婚服,他端起一杯酒递到她跟前,脸上几分少年人的羞赧,道:“喝了这杯合卺酒,今后我们便白头偕老,永不离弃。”
她愣住。
赢破疑惑道:“娘子?”
孟枝枝回过神来,缓缓伸出手,葱白的指尖捏着酒杯。
两个人仰头饮下了酒,赢破坐在她的身旁,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有些局促不安。
他道:“我父母双亡,只剩一间祖宅,三亩良田,幸得娘子垂怜,我必不负娘子,一定勤奋读书,考取功名,为娘子挣得诰命。”
孟枝枝抬眸看他,只见他双脸泛红,一双黑瞳炯炯有神。
这婚房窄小简陋,却被人精心打扫过,家具俱全,最为精致的是女子的梳妆台、铜镜,窗台还有藤曼交织,上面开满了紫藤花。
久久等不到回应,赢破语气不安,道:“娘子可是嫌弃我?”
孟枝枝立马道:“我不嫌弃。”